最終,是顏爵把嬰兒般睡眠中的金離瞳叫醒的。


    他剛醒來的時候神情是相當懵懂了,金色的睫毛上還沾著由於剛剛從一場好夢中醒來而沁出的淚水。


    然後,他就被眾人團團圍住了,似乎是準備向他詢問一些情況,詢問得龐尊都掏出了鞭子。


    而帝青則是被靈公主通過靈犀之門,帶迴了花海潮花聖殿繼續治療。


    等靈犀之門再次出現在花海潮花聖殿的時候,兩道身影矗立在聖殿門口。黎灰和時希早已等候多時了。


    “黎灰哥哥,時希姐姐,久等了。”


    黎灰看到靈公主從靈犀之門走出,身後還飛著一隻巨大的花靈蝶,它平穩地停下,露出了躺在上麵的自我帝青。


    黎灰朝靈公主點了點頭,沒說什麽,隻是走了過去。黎灰小心翼翼地避開他身上所有能牽動他傷口的位置,把自我帝青抱到了時希早就準備好的軟床上。


    帝青表情平靜地閉著眼睛,床的周圍還簇擁著無數的鮮花,如果忽略他身上的傷口,必定認為這是個很祥和的畫麵。


    時希跟在黎灰身邊,深深地看了幾眼昏迷中的帝青,最終是歎了口氣,走到了靈公主的旁邊。


    在花海潮中,離帝青的床有一定距離但還能彼此望到的地方,三個人坐在桌子旁邊,他們的麵前擺著一些茶歇和茶水。


    在與帝青關係比較緊密的人裏,現在就剩下了和帝青接觸最早的黎灰、時希,和帝青養大的花翎和龐尊。


    而他們現在在開一個很棒的會議,你猜誰沒有被邀請?


    雖然從過去的千年來說,這四個人裏不隻有一個大三角。但總的來說,黎灰、時希、花翎這三個人關係更密切一些。


    其實,把龐尊丟在外並不是說和他關係不好,隻能說他腦子不夠靈活,換句話說,道德底線比較固定。


    知道太多對他來說反而是種負擔,對他們也是有些拖累。


    雖然他們的外表都比較有欺騙性,尤其是花翎,名聲在外,簡直是仙境道德模範。


    但是捫心自問,活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真的是個傻白甜,尤其是在帝青的耳濡目染下。


    當然,龐尊除外。


    說個直白點的例子,靈公主的生息秤可是她自己做的。


    “花翎,帝青現在,是什麽情況?”黎灰先開了口。


    “他身上的傷不是新傷,卻與新傷無異。傷口反複撕裂而不讓其愈合,平時不過是施加了一層隱藏掩人耳目。


    “其實這傷一直都在,從未被治愈,他是自願保持著這樣的狀態的。


    而且現在,他的靈魂已經不在場了。”


    聽到靈公主的答案,黎灰和時希一起沉默了,隻能聽到黎灰端起茶杯喝水的聲音。


    茶水入喉,黎灰才再開口說道:“你們覺得帝青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


    “他不在時間的長河之內,我看不到他的過去,也無法窺見他的未來。”時希說道。


    “他同樣不屬於生命,我也無法準確描述他的狀況。”花翎也跟著說道。


    “他還不完全屬於物質呢!我當然知道以我們的視角,誰也沒辦法完全理解他。”


    “當”一聲,黎灰突然把茶杯放下。喝了半天茶水卻不見下多少,隨著他的動作還被震出來幾滴,在桌麵上留下幾個圓潤的痕跡。


    “抱歉。”黎灰歎了口氣,知道是自己有些著急了。他索性伸手沾了沾杯中的茶水,在桌麵上邊說邊畫道:


    “我們現在已知,他因為拒絕升格而分裂成了三個部分。”


    時希接過他的話說道:“分別被他稱為自我、本我與超我。自我就是現在躺在我們麵前的,超我是最重要、也最像帝青原來樣子的那個。”


    時希停頓了一下,“你們有誰見過本我嗎?”


    剩下的兩個人都搖了搖頭。


    “看來,從他身上應該能發現什麽。”黎灰說道,“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我去看看。”


    “還是我去吧,正好葉羅麗戰士中有個叫舒言的男孩,帝青哥應該是希望他成為我的時間行者。雖然上次見麵匆忙,卻也能看出他的確有不菲的天賦。”時希說道。


    “你的四時鍾,那裏沒關係?”黎灰問道。


    “短時間離開不妨事的。”時希點了點頭,表明自己心裏有數。


    “那帝青哥這樣反反複複傷害自己,到底有什麽目的?”靈公主問出了眼前比較主要的問題。


    “你覺得,金離瞳如今被盤問的情況,在不在帝青的預料之中?”時希問道。


    “當然在,要不然他直接離開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偽裝現場,更不用和女王扯什麽皮。”黎灰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但是,以我對帝青的了解,他要是真想讓金離瞳自己都懵懵懂懂的記憶公之於眾,其實大可不必傷害這幫孩子的感情。”


    “我也是這樣想的。”時希肯定了黎灰的猜想,她說:


    “帝青並不是一個像曼多拉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雖然裂成三份後性格有所偏差,可他依舊看人如人,而不是看人如物。


    “哪怕真的有什麽十萬火急的情況,以他的謀劃水平,也完全可以通過多種其他的方式實現這個效果,而不是如此刺激他們,讓他們如此直截了當地去群毆金離瞳。”


    “上次在四時鍾也是這樣的,他寧願被未來的我攻擊,也要在那兩個孩子麵前坐實他殺死羅麗的罪行,哪怕這件事情還尚未發生。”


    黎灰聽到時希的分析,說道:“顯而易見,他是在謀劃著什麽,關乎著葉羅麗仙境、乃至世界的終局,而且與葉羅麗戰士脫不了幹係。”


    “而且對於帝青來說,就算是為了這幫孩子對大局的重要性,就算他對他們的關心是有所計劃的,但是付出的真心不會是假的。”花翎說道,她看到了那幫孩子維護他的情況。


    “那麽更有可能的就是,金離瞳被群體集中著重調查,其實隻是個次要目標,是順帶的。”黎灰皺著眉,努力地思索著。


    “……那主要目標是什麽?”黎灰輕聲提出了這個問題。


    他其實沒指望她們給出多麽準確的答案,畢竟如今局勢撲朔迷離,就像是迷霧森林裏的霧,誰也看不清。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時希還真的給出了一個不同的思路。


    “現在眼前整個事件中,本質上隻有一個問題尚在迷霧之中,隻缺少了一個鏈條。”


    時希停頓了一下,三人對視一眼,黎灰接著她的話說道:“……自我帝青的靈魂到底去哪了?”


    思維殿堂裏,超我輕輕敲了敲自我的門,沒有得到迴答,他就小心翼翼地扭了一下門把手,門根本沒鎖。


    他推開門後就看到自我的靈魂軀殼熟睡的樣子,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雖然知道隻有外殼沒有裏子,但他還是不自覺勾起了嘴角,又輕輕地重新關上門,怕打擾到他難得的好眠。


    在係統又被移交到他手上的時候,超我就明白,自我再次踏上了通往現實之旅。


    不管怎樣,超我都會在這裏等他迴家。


    隻希望他在拯救別人的同時,能稍稍考慮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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