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之境。


    靜謐的夜空下,一陣冷風吹起了高泰明的頭發。好像是風帶走了他心中的浮躁,也好像寒意使他清醒,他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冷靜。


    他突然覺得這裏的天空特別高邈純粹,簡直像是剛剛誕生出來的樣子,高遠純淨,未染塵埃。


    “從未有過太陽升起,你這是什麽意思?”高泰明接著本我帝青的話問道。


    “字麵意思。”本我帝青將蓋在身上的大衣收起來,站起身,站在了高泰明的旁邊。


    “不是我不想帶你去找白光瑩,而是因為她現在在夢境國度。夢境國度是夢公主的地盤,那個地方我去不了,我不被夢境國度歡迎。”


    本我帝青難得主動解釋道,似乎是不想迴答他有關原初之境的問題,就努力轉移一下話題。


    高泰明剛想繼續說些什麽,就被本我帝青抓住了胳膊,“自我來消息了,我帶你去找光仙子。”


    高泰明感覺眼前一花,他就又迴到了光綾羅壇,而白光瑩正躺在地上。他立刻將剛才的疑問通通拋在腦後,衝到白光瑩身邊。


    “光瑩,你還好嗎?”


    白光瑩睜開眼睛。在剛剛,女王忽然施展出了屬於她的光之法術,強如太陽的光芒一下子籠罩了她。


    就算身為光,可她有著人類的形態,在被劇烈驟然的強光照耀的那一瞬間,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但她反應也很快,拚命克服本能迎著強光睜開眼睛,生怕在她閉眼的那一瞬間讓女王鑽了空子。


    在高泰明……倒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現在隻能靠自己了,高泰明還等著她去救,所以她必須強大。


    結果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卻高泰明關切的眼神。


    她突然明白到自己現在躺在正高泰明的懷裏,但表情依舊有點呆滯。等聽到高泰明的聲音才漸漸反應過來,好像意識終於迴到了軀體裏。


    她伸出手,好像還有點不敢置信,直到抱住了他,感受到真實的體溫之後,那些痛苦與委屈才湧了上來。


    “明,我剛才做夢,我夢見你……不在了,而女王要將我捉走。”


    “沒事的,光瑩,隻是夢而已,夢都是反的。”高泰明拍了拍白光瑩,盡力安撫道。


    他其實感覺這一切好像很突兀,可他又說不清楚奇怪的地方在哪。


    莫名其妙陷入夢境,又莫名其妙來到原初之境,最終又莫名其妙的迴到了原來的地方。


    就好像他們本該迎接一場惡戰,卻被人輕飄飄地化解了危機,一切又重新迴到了原有的軌道裏。


    而白光瑩在最初的幾分鍾內被夢境裏激烈的情感影響,而很快,夢的特性好像就顯現了出來。


    腦海中清晰的迴憶一點點淡忘,身臨其境的代入感也逐漸消失——畢竟隻是一場夢境,就算是噩夢,醒來也就醒來了。


    她站起身來擦幹了眼角沁出的淚水,重新挺起背脊,朝著高泰明粲然一笑,一切又都恢複正常了。


    他們一起攜手站在了光綾羅壇,可能是因為太陽漸漸升起來了,白光瑩感覺這裏的光沒那麽刺眼了,而是柔柔軟軟的,把空氣染成了暖黃。


    “明,你說得對,現在我有你在身旁,我已經有家了。”


    雖然知道高泰明的意外死亡是夢境了,可她還是忍不住比以前更加靠近他。


    她貼近他,感受他的體溫和唿吸,像是是在用有力的證據證明夢都是假的,也像是擔心一切真如夢境預言所以倍加警惕,更像是在失而複得後更加珍視。


    從隻言片語中,高泰明得知了自己在白光瑩的夢境中離開的事情,他也發覺了白光瑩更加親昵的動作,卻張不開嘴去進一步安慰她。


    因為他清楚得很,他就是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的人,但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告知白光瑩他的身體狀況。


    最初是覺得不重要也沒必要,現在倒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因為通過這件事情不隻是白光瑩,他也意識到了:


    白光瑩在他心中比他想的要更重要,他在白光瑩心中也比他想的要更重要。


    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彼此不可或缺的人。


    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呢?他們相識的時間並不算長。


    他對白光瑩的情感是什麽樣的?


    是因為在無數個長夜中終於等到了光嗎?是因為在顛沛流離的日子裏,終於有一個以他為錨點的人嗎?


    是因為白光瑩給了他一種有人能真正了解他的可能?還是說他在白光瑩身上,看到了一些跟他自己相似、卻有著不同發展的特性?


    自己已無藥可救,可白光瑩尚有未來。


    那白光瑩對他的情感是怎樣的呢?自己明明沒有做過什麽特別的,又為什麽、憑什麽會對她如此重要?


    或許,情感這個事情,也不在長短吧。


    可是啊,像他這樣的人,不管是跟誰產生這樣的關係,都是種罪過吧,明明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離開了。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欣喜。


    他在欣喜有一個如此珍視他的人,就是今天真的意外的死掉了,也有人懷念,不會一點痕跡都留不下的。


    高泰明,你可真夠自私的啊。


    當白光瑩還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她驚訝的發現,在溫暖柔和的光之下,整個光綾羅壇好像融化了,消失在了仙境的邊界。


    他們就這樣如此被暴露在了草原,一望無際的草原。


    高泰明驚訝地望向白光瑩,發現她也是不知情的樣子。於是他拉住白光瑩的手,努力觀察四周。


    不知道怎麽,他覺得這裏的與原初之境很相似,唯一明顯的區別可能就是遠處的太陽。


    但細想來可能是因為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可一望無際幾乎是所有草原的共同之處,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特色。


    “明,我怎麽感覺,我好像來過這裏呢,或者說,我就是來過這裏。”


    他們一起漫步在草原之中,白光瑩一直皺著眉,最終選擇了相信自己的感覺,得出了這個結論。


    “光瑩,你還記得你的光綾羅壇是怎麽產生的嗎?”要想知道一個事物是如何消失的,得先知道它是如何產生的。


    “這個我還真的不清楚,我以前的記憶很模糊。”白光瑩咬了一下嘴唇,選擇跟高泰明坦誠相待,也是難得的直麵了自己。


    “其實我在仙境裏也是很特殊的存在,這個特殊不是件好事。


    “我雖然擁有大仙子的能力,卻並沒有獲得大仙子應有的尊重,甚至活的不如精靈。至少精靈是自由的,而我不是。


    “和人契約並不是來到人類世界才有的,我始終都必須要與人契約才能保持清醒。”


    在高泰明又心疼又探尋的眼神下,白光瑩閉上眼睛,繼續殘忍決絕地為自己下著定義。


    “我是一個工具,一個讓人獲得強大武力的工具,而不是一個獨立的人。


    “我沒有做人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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