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像是在時間長河上飄搖的樹葉,緩緩停靠,最終在時間彼岸停下。時間盡頭,聖地——四時鍾。


    帝青和金離瞳下了船,踏上了岸邊。巨大的四時鍾不停輪轉,帶著齒輪清脆的滴答聲。


    帝青緩緩合上眼睛,下一刻,更加華麗繁複的服飾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天空之神的完整禮服,他在給予這裏的主人應有的尊重。


    金離瞳看著頭戴王冠的帝青,湛藍的眼睛卻好像沒有剛才那樣透亮,似乎有很多未來得及說出的情感藏在了裏麵,有著一種濃濃的悲傷。


    不知道是不是金離瞳的錯覺,感覺帝青自從走過了時間的長河,心情低沉了很多。


    “時間之神,我們已經走完了這個過程,現在可以聊聊嗎?”帝青背對著黑衣人,似乎隻是專注地在看四時鍾那不停輪轉的指針。


    黑衣人從船上輕巧地漂浮而來,轉身消失,再出現便現身在四時鍾前,一身黑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華服的時間之神,時希。


    “天空之神,金王子大駕光臨,來到我這裏是有何貴幹?”


    “我來這裏是為了他——他的記憶。我知道你沒辦法改變過去,也不是那麽輕易地窺見未來……但把屬於他的過去交還給他,應該是可以做到的。”


    帝青側過身,將身後的金王子暴露在時希的視線裏。


    金王子看到了時希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好像整個人被看透了一樣,他情不自禁地僵在了那。


    時希上下打量著他,可好像不隻是在看他,而是透過他的身體,去窺見更深刻的秘密。


    良久,時希才點了點頭,“可以。”


    金離瞳以為時希要施展什麽術法,就見帝青朝他走了過來,單手把他拎起來之後丟到了時間的長河裏。


    “噗通!”


    金王子原本無法觸摸的河水一下子包圍住了他。被猝不及防地丟到了河裏,他沒有驚慌失措,而是迅速地行動,想伸出手遊上來。


    但一陣波濤拍在他的臉頰,他就好像陷入了某些夢境,在輝光粼粼的星河中合上雙眼,隨著波紋起起伏伏。


    他陷入了自己的過去,猶如一場千年大夢。


    岸上的兩人見到金王子陷入沉睡後,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麽,相對而立,彼此注視著,默契地用視線輕輕探查對方。


    沒有凝視與窺探,隻是在看對方是否還好,就像家人。


    時間,空間,物質,在漫長的時間裏,在月球尚未誕生之時,就隻有他們三個存在。灰和她是雙生,所以時希誕生的時候,身邊等待的也隻有帝青。


    她還記得那時帝青的驚喜,和很稚嫩的、青澀的照顧。


    她知道,她是帶著他的期待誕生的;她也知道,不管發生什麽,從始至終他也隻希望她能夠快樂。


    “好久不見,帝青哥。你來找我,其實不用如此……隆重。”


    “好久不見……抱歉,我這麽長時間都沒有來看過你。”帝青稍稍偏過頭,湛藍的眼睛裏似乎有水光閃爍。


    時間意味著磨損,即使是超出時間的帝青,即使是身為時間的時希,也無法擺脫。


    尤其,他們能看見更多的東西,想改變的太多,要承擔的太多。


    黎灰和帝青可能還會出去走走,而時希就守著這無數的可能,在這一方四時鍾,千千萬萬年。


    “我最活潑開朗的妹妹,不愛笑了。”


    帝青還是笑著的,但是睫毛稍稍抖動,就有淚珠滑下。


    而隨著天空之神的眼淚墜落入地,時希再也保持不住冷靜,直接撲進了帝青的懷裏:“哥……怎麽辦啊……”


    超我帝青抱住了撲到懷裏的女孩,感受著對方鮮活的唿吸。超我帝青自認比自我帝青的情緒要更外顯一些,也更能表述自己的情緒。


    他真的很想念她,也真的很心疼她。


    “別擔心,我迴來了,哥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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