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門口,秦守業考慮去哪邊釣魚的時候,才猛地想起來,昨天答應趙紅梅的事。


    “昨天下午忘了去找她了!”


    “忘得死死的……”


    嘀咕了兩句,秦守業就帶著賽虎,小跑著朝著胡同口去了。


    “我滴娘啊……有狼!”


    “那是狗,秦家老三不知道從哪裏弄迴來的,我昨天就見著了。”


    “那狗真夠大的,一口鍋都燉不下。”


    “這麽好的狗,誰舍得吃?”


    “這年頭,人都吃不飽,還喂狗呢?”


    “人家一大家子都是鋼廠職工,一個月工資加起來有一百多塊呢!”


    “一般人家真的養不起……”


    秦守業也顧不上和那些人打招唿了,一口氣就跑去了供銷社。


    他站門口招唿了一聲,趙紅梅就從裏麵出來了。


    “大兄弟,你昨兒下午咋沒來?”


    “昨兒有事給耽誤了,我迴家的時候天都黑了。”


    “你那事問了嗎?”


    趙紅梅點了點頭,拉著秦守業就往旁邊走了走。


    “媽呀……這是啥啊?”


    趙紅梅怪叫一聲,伸手把秦守業扯到了自己身前。


    秦守業有些無語,這女敢拿他擋子彈……不是啥好人!


    “趙姐,是狗!”


    “趙姐,真是狗!”


    趙紅梅伸出個腦袋來,看看叼著鐵皮桶的賽虎。


    “真是狗啊?”


    “嗯,趙姐真是狗。”


    “這麽大的狗,哪弄的啊?”


    “我姥姥村裏的獵戶養的,現在養不起了,就賣給我了。”


    “多少錢?”


    “二十!”


    趙紅梅眼睛一瞪,就發表了一下她的看法。


    “二十塊錢,能買四五十斤豬肉了!”


    “不過也行……把它殺了,得有上百斤狗肉……”


    “嗚嗚嗚……”


    賽虎地吼了起來。


    “老大這娘們真想吃我,我感受到了惡意!”


    “賽虎閉嘴!老實點!”


    秦守業吼了它一嗓子,然後就衝趙紅梅笑了笑。


    “趙姐,這狗不能吃,俗話說得好,再窮不殺看門狗。”


    “咱們還是說說魚的事吧?”


    “大兄弟,你運氣真好,昨兒下午你要是來找我,那肯定沒啥好消息。”


    “我下午去找我那個親戚了,人家不同意,說最多再給你加兩塊錢。”


    “後來晚上,我那個親戚跑我家找我去了,他們答應了。”


    “他去和女方家說了,人家女方家願意出那個自行車票。”


    “不過人家也說了,兩條大鯉魚,要紅尾金鱗,不能低於十斤。”


    “越大越好……要是有十七八斤,還有賞錢呢!”


    秦守業心中一喜,自行車這不就到手了?


    趙紅梅這個親戚,倒是找了個好親家。


    能舍得用自行車票換兩條魚,不是幹部家庭,就是某個廠子的領導。


    自行車票對於老百姓來說比較難弄,對他們來說那就不是事……


    “我要是能弄到那麽大的,他們能多加多少錢?”


    趙紅梅有點小傲嬌的伸出了一個巴掌。


    “五塊!”


    秦守業有些失望,就她那小表情,還以為能給二十多呢。


    “這也沒多給多少啊!十七八斤的魚,比他們要求的多了十五六斤魚呢!”


    “一斤兩毛錢,我還能賣三塊呢,實際上就給了我兩塊錢啊?”


    趙紅梅愣了一下,然後就一臉尷尬的改了口。


    “我說的是一條魚加五塊。”


    秦守業明白了,趙紅梅肯定在中間扣錢了。


    不過他也能理解,沒有她,也就沒這單生意。


    “這還差不多……”


    “大兄弟,你就兩天時間,明天晚上要是釣不到,人家就不要了。”


    “你放心,肯定能釣到。”


    趙紅梅其實比秦守業,更希望他能釣到魚。


    中間跑跑腿傳傳話,就能賺好幾塊錢呢。


    “那你快去,姐等你的信。”


    秦守業點點頭,招唿賽虎一聲,邁步離開了……


    他依舊是去了什刹海那邊,路過王府那個收購站的時候,他提著兩桶魚走了進去。


    這是他過來的時候,找沒人的地方,偷偷往裏放的。


    一桶甲魚一桶草魚,秦守業拿到了五十七塊三毛錢。


    他把空桶交給賽虎叼著,剛要往外走,就被從後門進屋的老站長叫住了。


    “小夥子,你等一下。”


    “啥事?”


    “小夥子,你這條狗不錯,能出不少肉呢,賣給我們吧?”


    秦守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賽虎也放開了嘴裏的捅提手,衝著他怒吼了兩聲。


    汪汪汪……


    (老登,你信不信我拿你當磨牙棒啃了!)


    那老頭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了賽虎兩眼。


    “它能聽得懂?”


    “它能感受到你的惡意。”


    “它叫這兩聲,是罵你呢,說把你殺了出的肉更多。”


    秦守業沒客氣,趁機損了他一句。


    “小夥子,現在城裏肉短缺的嚴重……”


    “大爺,這要是你養了幾年的狗,你舍得殺掉吃肉?”


    老頭搖了搖頭。


    “你都不舍得,憑啥要求我那麽幹?”


    “城裏缺肉咋了?少吃一口肉能死人不?”


    “多吃一口,老子的狗就沒了!”


    老頭表情變得更尷尬了……


    “小夥子,我有點心急了,不好意思……”


    秦守業沒再理會他,叫了賽虎一聲就往外走了。


    賽虎衝那個老頭嗚嗚了兩聲,然後叼起水桶跟了出去。


    “站長,那小子和你老子老子的,他再來賣魚,咱不收了!”


    有個小子想要拍馬屁,結果一下子就拍到了驢腚上。


    老頭猛地一瞪眼。


    “你這是打擊報複!手裏有點權利,就想著為難群眾?”


    “你這種思想要不得……”


    秦守業在門口聽到了他們的話,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老頭還挺有原則的……


    二十多分鍾後,一人一狗來到了什刹海。


    秦守業帶著賽虎剛走進那個草叢,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老爺子和他的跟班小周。


    “張老,咱們又見麵了!”


    “周大哥!”


    秦守業笑著和他們打了招唿。


    那老頭衝他笑了笑。


    “小秦同誌,我們又見麵了!”


    老頭剛說完這句話,那個小周就嗖的一下站到了他旁邊,把他護在了身後。


    秦守業知道他為啥這麽大反應,笑著解釋了起來。


    “周大哥,這是我姥姥家的狗,他們養不起了,我就給帶進城了。”


    “它通人性,聽得懂話,也不亂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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