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蛋,這些話,你和我說沒用……你要去找公社,找鄉裏……”


    “我找了,結果挨了一頓罵,說我沒覺悟,說我要破壞改革什麽的……”


    “大爺爺,我這個村長當得窩囊……要不讓大旺叔當村長吧?”


    “他不行,他腦子不夠用!”


    “那讓俺二叔當?”


    “他也不行,他腦子夠用,心眼子太多……”


    “那俺三叔呢?”


    “他?滿腦子咋找媳婦,他當村長……他能娶仨媳婦……”


    劉三旺歪了歪嘴……


    “爹,我沒光想著娶媳婦……”


    “你還想著吃!想著喝!”


    老爺子一瞪眼,劉三旺就閉上了嘴……


    “大爺爺,你說咱們這大鍋飯……搞不搞啊?”


    老爺子猶豫了半天,抽了兩口煙,才歎了一口氣……


    “要我說,不搞!”


    “可領導不聽我的啊……這是大勢所趨……攔不住的!”


    “領導讓咋辦,咱們就咋辦……不過……收糧的時候,你得睜隻眼閉隻眼。”


    “小三子和我說了一件事,他釣魚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大學老師,人家是研究天氣的……就是研究啥時候下雨,啥時候打雷什麽的……”


    老爺子把秦守業忽悠他的那套說辭說了出來。


    劉鋼蛋聽的眉頭直皺……


    大旱三年……這不要了親命了?


    他們挨著水庫,或許能好點……可其他地方呢?


    另外就是最近還有個風向……那就是產量多報!


    一畝地產三五百斤,非要說三四千斤……


    公糧可是按照產量上交的!


    報的多,交的多……糧食都交上去,村裏沒了糧食吃啥?


    劉鋼蛋把這件事說了一下,然後哭喪著臉來了一句。


    “大爺爺……這……這可是……要死人的啊!”


    老爺子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鋼蛋,咱們村這些人的生死,就在你手裏握著了。”


    “啊……我手裏?”


    “鋼蛋,你要是實事求是,咱們正常交公糧,手裏有餘糧……能熬過去!”


    秦守業聽到這句話,就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些事。


    上一世的時候,劉家村剛開始確實有餘糧……劉鋼蛋頂住了壓力。


    可後來他就被撤職了,換了另外一個人……換的誰他不記得了。


    他隻記得後來劉家村就沒糧食了……村裏人進山找吃的,死了不少人!


    大旱之年,山裏也幹旱……吃的東西少了,兔子野雞什麽的也就少了。


    那肉食性的動物為了吃的,紛紛從深山裏跑出來了。


    進山的那些人,自然就成了它們眼裏行走的補給包……當年村裏有二三十口子,死在了那些畜牲嘴裏。


    “姥爺,鋼蛋哥頂得住,但他村長也當不成了,換個人上來……還是要多交糧……”


    “最好的辦法是,人心齊……不管換誰上去,都要實事求是,不虛報!”


    劉鋼蛋和老爺子一起點了點頭。


    “三兄哩你這話說得對……”


    “小三子,你是不是還有啥主意啊?”


    “別藏著掖著,說出來……”


    秦守業猶豫了一下,就把自己能想到的,能說的,都說了一下……


    其實也就三條!


    第一條,劉鋼蛋頂住壓力,實事求是的上報產量。


    第二條,村裏人提前開會,商量好不管誰上台,都不能虛報產量。


    最後一條也是最關鍵的,種糧藏糧!


    村裏該種一些產量高的糧食,土豆地瓜多種!


    到時候切片曬幹,能存放好幾年……


    村裏現有的糧食,藏起來……山裏挖個洞,把糧食藏山裏去。


    有人進村搜不到糧食,也拿他們沒什麽辦法……


    “三兄哩,你這些辦法行不通啊……村裏的儲備糧是有數的,我要是敢動……上麵下來查,我就得去蹲大牢!”


    “改種別的,到時候公糧咋交?得花錢去別的村買糧……村裏哪有那麽多錢啊!”


    劉鋼蛋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秦守業歎了口氣,他對農村的情況不了解,出的主意自然沒辦法貼合實際情況了。


    “那我就沒辦法了……”


    秦守業沒有再說什麽,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他即便是有係統,那也隻能保證自己和親人不受凍挨餓,讓他們熬過那三年困難時期。


    其他的……他就管不到了!


    現在龍國全國人口8億不到……他哪能管得過來……


    此時他想到了一句話,時代的滾滾巨輪,以磅礴之勢前行,無可阻擋……


    接下來他們的談話,秦守業就沒摻和了……


    他借口撒尿,去院子裏透了口氣。


    剛才他腦袋裏冒出來不少關於三年困難時期的記憶,胸口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


    “靠著係統,把親人朋友照顧好……就可以了。”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多幫幫身邊人……我也做不了太多……”


    “收起助人之心……”


    秦守業心裏嘀咕了兩句,坐到院子裏的凳子上,點了一根煙,仰著頭……看起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這時候的月亮和星星,比後世的要明亮許多啊……”


    秦守業抽完了手裏的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把心裏翻來覆去琢磨半天的蹩腳詩念了出來……


    “重臨小院沐星芒,月灑銀輝映舊房。此世心懷千縷願,親恩護守路悠長。”


    他剛說完,就聽到身後有了動靜,迴頭一看是劉文那小子。


    秦守業猛地轉身,把他給嚇了一跳……


    “表……表叔!”


    “嗯,你怎麽也出來了?”


    “他們說話……我聽不懂,我也不能幫他們出主意,出來透口氣!”


    “表叔,你剛才念的啥?誰的詩啊?我咋沒學過?”


    “唐代大詩人,業守寫的。”


    劉文眉頭微微一皺……


    “唐詩三百首我都背過,裏麵沒有這一首吧?”


    “唐詩何止三百首……幾萬首呢……你沒聽說過也正常。”


    “幾萬首……我還以為就三百首呢!”


    “我還納悶,曆史書上說唐代那麽強大,詩人那麽多,咋就隻有三百首……”


    劉文說著就湊到秦守業旁邊,遞過去一根煙。


    秦守業把煙接過去,他又急忙劃著火柴,給秦守業把煙點上了。


    “表叔……你明天釣魚,換個地方行不?”


    “換地方?為啥?”


    “我這剛迴村裏……我要是讓你釣,不讓其他人釣,他們有意見……”


    秦守業笑了笑。


    “你讓我去哪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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