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江城的初雪來的格外早。


    周日沒課,不語窩在溫暖的被窩裏,暖氣開得很足,室內一點都不冷。


    席淺披著厚外套來陽台收衣服,鵝毛大雪讓她看呆了眼,“下雪了!好大的雪!”


    屋內幾人紛紛從被窩爬起來。


    笙笙頂著雞窩頭,“下雪了?剛十二月就下雪了?”


    宿舍內暖如春,她隻穿著單薄的睡衣,陽台門推開,瑟瑟的風裹著雪花襲來。


    笙笙一個激靈,“臥槽真冷!”


    她哆嗦著把門關上,縮到被窩裏穿棉襖。


    周香見狀也迴去披上自己的大衣。


    不語把自己裹成粽子,來到陽台。


    寒風夾帶著刀子,吹到臉上生疼。


    幾人擠作一團,相互取暖。


    地麵上積了很厚的一層雪,到處都是純淨的白色,洋洋灑灑的雪隔斷了視線。


    世界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雪落下時的簌簌聲。


    【周寅之,你看,下雪了。】


    不語伸手,掌心落滿了雪花,幾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黑白分明。


    大雪下了一整天,周一早上,她們踩著咯吱咯吱的積雪去教室。


    笙笙抓了一小把雪,瞄準周香。


    “好啊你,敢砸我,你完蛋了華笙笙。”


    周香捏了一個更大的雪球,追著亂竄的笙笙。


    “你站住!”


    “我連鉛球都投過,投個雪疙瘩更是不在話下,你敢招惹我,哼哼。”


    不語出神地盯著在前麵嬉鬧的倆人,不禁想起,她和輕月,以前也是這麽快樂。


    疏影笑著搖頭:“這倆人真是······”


    席淺:“我還記得,去年下雪時,我們在宿舍樓前堆了六個雪人。”


    “是啊,當時我不小心把輕月的雪人頭給碰掉了······”疏影的話戛然而止。


    不語眼底閃過一絲悵然,真冷,她搓著通紅的雙手。


    席淺彎腰拾起一團雪,掌心的溫度慢慢暖化雪,“今年的秋天,過得可真快,一眨眼就入冬了。”


    “哎呦!”


    前方傳來笙笙和周香的痛唿。


    倆人摔倒在雪地裏。


    不語跑過去扶起她們,“沒事吧?”


    “沒事,我皮厚,耐造。”周香咧著嘴道。


    笙笙噘著嘴,“我的老腰要被你壓斷了。”


    周香仰著頭,正準備說什麽,看到後方不遠處穿著藍色羽絨服的女孩,肆意的笑瞬間斂了,小聲喊:“輕月。”


    幾人聞言都變了臉,齊齊看向身後。


    不語剛好隻來得及和輕月的餘光擦視而過。


    輕月像是看到陌生人,沒有任何反應,一個人向前走著。


    不語向上提圍巾,蓋住半張臉,隻露出那雙略顯哀傷的眼睛,鼻間唿出的氣變成一團團白霧,讓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席淺走上來,“快走吧,快上課了。”


    教室裏開足了暖氣,室內宛如陽春三月,不語脫下厚外套,坐在老位置。


    上課鈴響,周寅之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走進教室。


    他精準地在人群中找到她。


    看到她桌前盤起的粉色圍巾,他唇角染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夏天給她織的圍巾,終於被她在冬天用上了。


    周寅之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不錯,從頭上的發飾到腳上保暖的雪地靴,都是他買的。


    這怎麽不算彰顯主權呢?


    不語瞪著他:看什麽看?別這麽明顯,這麽多人看著呢。


    輕月不用分辨,就知道周寅之染上暖意的目光是在看誰。


    原來這麽明顯,可惜之前的她隻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沒有發覺。


    “喂,你幹嗎這麽癡迷地盯著我舅舅?”


    陸潛的聲音突然響在耳邊,輕月像是被人抓包的小偷,倏地低下頭,慌忙掩蓋,“這麽多人都在看,我為什麽不能看?”


    “你也覺得我舅舅很帥啊?我還以為沐大小姐眼比天高,這世上沒男人能入得了你的眼呢。”


    輕月眼神閃躲:“我也覺得言玄很帥,看帥哥養眼,都說外甥隨舅,你怎麽沒繼承到你舅舅一點好的基因?”


    “我也很帥的好不,我打球的時候有不少女生找我要微信呢,我隻是低調。”


    輕月故意激他:“你就吹吧,反正牛皮是最好吹的。”


    “不信拉倒,本少爺有必要說謊?”


    看他的注意力被自己岔開,輕月的語氣顯得很嫌棄:“你不是追在不語身邊,坐我這幹嗎?”


    “前麵沒位置了。”


    其實他是刻意來找她的。


    “你不適合撒謊,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們為什麽吵架嗎?”


    陸潛剛想否認,點點頭,“對,你和不語能有什麽深仇大恨?都多少天不說話了,還真打算一輩子這樣下去?”


    “人與人之間,本就是見一麵少一麵,見與不見,又有什麽區別?”輕月像是透過空氣,在看別的東西。


    陸潛想勸她的話沒說出口,看著她沒有波瀾的眼神,改口道:“你是不是青春疼痛文學看多了?人也變悲觀了。”


    輕月被他纏得有些煩,“你怎麽這麽關心我和她之間的事?”


    “你們鬧掰,不語天天少言寡語,也不怎麽笑,你也是,既然你們都不開心,為什麽不握手言和呢?”


    “你話真多,煩人。”


    周寅之在上麵講課,輕月和陸潛坐在後麵小聲聊天。


    她還是改不了這麽多年的習慣,說兩句就看周寅之。


    快下課了,陸潛收拾書包,隨意聊到:“下節是沈老師的課,又要抄很多資料了。”


    “那個沈老師?”


    “還能是哪個,咱認識的,隻有沈若影老師啊。”


    輕月的臉色忽然沉了,她記得,不語也選了這節課。


    “這個沈若影,不是個好人。”


    陸潛沒反駁她,他知道輕月的性子,善惡分明,不會無緣無故討厭一個人。


    “怎麽了?你們有仇嗎?我沒看出來她哪壞?她還選了不語當班長呢。”


    輕月覺得不會這麽巧,“她對不語怎麽樣?”


    “挺正常的,每次見到不語都笑得很熱情,不過不語沒她這麽熱情。”


    “她會好心選不語當班長?別有用心吧。”


    “一開始,我們的老師不是她,後來忽然換成她了。”


    嘴角噙著冷笑,輕月對他勾著手指,“你過來,我給你支個招,你應該能看出來不語不想當班長吧?”


    “能啊,她推辭過,但姓沈的堅持讓不語當班長,每次到她的課,不語都要多幹很多雜活。”


    “你慫恿不語辭了班長,你毛遂自薦,解了她的一樁麻煩事,她還會記你一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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