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受到這兩個勇敢女生的鼓勵,來找周寅之問問題的學生越來越多。


    基本全是女生。


    周寅之被一群女生圍在中間。


    陳不語笑他活該。


    仿佛有心靈感應,周寅之伸長胳膊敲她的桌麵,問她:“這道題你會嗎?”


    陳不語以為他想讓她也聽,急忙說會。


    “好,你們去問她吧,我有點事。”


    說完,他站起身走出教室。


    陳不語懵了,看著他瀟灑的背影,咬緊後槽牙。


    他走後,那些女生自動迴去了,沒人問陳不語問題。


    後麵的女生戳陳不語的後背。


    她迴過頭。


    短發女生笑著說:“同學你好,我是三班的孫芸,可以認識一下嗎?”


    她也笑了,“陳不語,一班的。”


    孫芸是個自來熟,“我就猜你是一班的,周教授跟你那麽熟。”


    陳不語努力拉開她和周寅之的距離,“也不是那麽熟了,隻是比你們早認識他半年。”


    “他兇嗎?”


    “不兇。”


    不僅不兇,私下還是個幼稚鬼。


    “上學期我就羨慕你們,有這麽帥的高數老師,我聽別人說,他沒女朋友,但我看他手上戴著戒指,他結婚了嗎?”


    陳不語捏緊褲子,做賊心虛,把短袖領口往上提,“這個,我也不知道,這是周教授的私事。”


    怕別人亂猜,她試圖把水攪渾:“戴戒指不一定就是結婚。”


    上課鈴響起,聊天中斷,周寅之迴到教室。


    他的板書令人賞心悅目。


    大學生記筆記,很少用筆,用相機。


    陳不語明顯感覺到,拍照的人很多。


    他仿佛天生就是為了鏡頭而生,不管什麽牌子的手機,原相機生圖很出片。


    離下課還有五分鍾,這節課講完了。


    教室的安靜中混雜著下課的期待。


    “周教授,你結婚了嗎?”


    這句話猶如平地驚雷,在陳不語耳邊炸響。


    她瞪大眼睛看著周寅之。


    周寅之頗有深意和她對視。


    陳不語皺著眉輕輕搖頭,生怕他說出什麽。


    周寅之沒立刻迴答,看著腕表上的指針,等分針走到十二旁邊時,抬頭問剛才的女生:“你說什麽?”


    女生剛想重複,下課鈴響了。


    “下課。”


    他拿著課本,邁著大長腿,走出教室。


    他從不拖堂,哪怕講到一半,下課鈴響直接走人。


    陳不語覺得他比學生還想下課。


    “周教授絕對聽見了,我的聲音那麽大。”


    “我的媽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襖,你別叫孫芸了,叫孫勇得了,你們姓孫的都這麽猛?”


    “這有什麽的?我是學生他是老師,他最多訓我兩句,不疼不癢的。”


    陳不語出了一身虛汗,腳步虛浮,身後兩個女生的聲音逐漸淡去。


    下節課是她選修的英國文學賞析課,她隨著人潮去西校區。


    走到連接兩個校區的橋上麵時,忽然聽到了周圍人的歡唿聲。


    她不明所以,跟著看熱鬧。


    卻在一抬頭看到了反光的白襯衫。


    她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再往上,是那條熟悉的灰色領帶。


    她沒敢再往上看,匆忙低下頭。


    周寅之假裝路過,明目張膽地走在她旁邊,也不和她說話。


    橋麵狹窄,人群擁擠,她和他靠得很近。


    陳不語看到周圍不少人都在拿手機偷拍。


    她想和他拉開距離,無奈前後左右水泄不通。


    她裝作不認識他,一直盯著手機看。


    周寅之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微信。


    【中午陪我吃飯。】


    她心虛地左右亂瞟,偷偷打字。


    【不要。】


    【周太太是覺得線上邀請沒有誠意嗎?】


    又威脅她!


    她感覺到周寅之靠得更近了。


    【行。】


    【地下停車場,戴好帽子口罩,別被人發現我們偷情。】


    陳不語瞪了一眼餘光裏的白色身影。


    終於穿過橋,人群疏散,她加快腳步,把身後的人遠遠拋下。


    周寅之看著她的背影,眼中噙著笑。


    找到上課教室,陳不語從後門走進去,聽到有人喊她。


    “不語。”


    是陸潛。


    她走了過去,“真巧,你也選了這節課。”


    陸潛笑著,“是呀,咱們班就咱倆選了。”


    選課前,他特地找到沐輕月,拜托她打聽陳不語選的什麽課。


    陸潛是周寅之的外甥,沐輕月和陸潛從小就認識,知道他本性純善。


    不語孤苦無依,若是能得陸潛的庇護,不失為一件好事。


    她順水推舟賣了陸潛一個人情,借機打探周寅之有無戀愛。


    陸潛十分確定:“我舅舅那萬年冰山,他能談戀愛,老母豬都會上樹了。”


    沐輕月稍稍放下心。


    快下課時,陸潛小聲說:“不語,中午一起吃飯?”


    陳不語婉拒:“我中午還有點事,下次吧。”


    “好。”


    她中午要去跟周寅之“偷情”。


    下課後,陳不語從人少的那條路繞到地下停車場。


    她站在柱子後小心查看四周,確保沒人才走向周寅之那輛低調的大眾。


    周寅之早就坐在車裏等待,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她剛上車,他說:“每次見你,都有種民國時共產黨地下接頭的榮譽感。”


    陳不語:“我都坐在第一排了,你怎麽還點我的名?”


    “我沒說你坐第一排不點你的名。”


    她氣唿唿的,“狗賊。”


    邏輯漏洞被他玩明白了。


    周寅之覺得他最近犯賤,喜歡把她惹得炸毛再哄好的過程。


    “好了,別生氣,你的名字好聽,我喜歡喊。”


    她和周寅之一樣,吃軟不吃硬,悶聲道:“你隻點我的名,大家會起疑心的。”


    “老師上課點名不正常嗎?你太驚弓之鳥了。”


    “那你也不能隻點我的,你跟個花蝴蝶一樣那麽招人眼,大家對你的事特別感興趣。”


    周寅之很會理解,“吃醋了,要不我以後扮醜點?”


    她翻了個很大的白眼。


    “好了,我沒有隻點你的,我不是也點了其他人?”


    “那也不行,大家都記得我上學期答到的事,你沒聽見他們在笑嗎?”


    “好,隔段時間再點你。”


    周寅之摁下車窗,陳不語立馬升上去,“別開窗,小心別人看見。”


    “行,我表現好點,爭取早日轉正。”


    陳不語嘴角抽了抽,“你最近怎麽變得這麽不像你?”


    “沒辦法,你不喜歡我,我隻能嚐試著變個樣子。”


    陳不語果斷閉嘴。


    倒也不是他故意改變自己,遇見她之後,他才發現,他原來表達欲也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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