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爺爺不會和她吵的,他從來沒見過爺爺奶奶吵架,每次奶奶生氣,爺爺都死皮賴臉追在奶奶後麵喊:“姝姝我錯了,別生我的氣。”


    雲姝:“滾。”


    爺爺愛喝酒,奶奶怕喝酒傷身不讓他喝。


    每次爺爺偷偷喝完酒都會刷完牙再去奶奶麵前,但奶奶的鼻子很靈,次次都能聞出來。


    其實是奶奶了解爺爺,隻要好端端的爺爺突然勤快著刷牙,絕對是偷喝酒了。


    被抓包的爺爺就會被奶奶趕出來,抱著被子枕頭去找周寅之睡,睡前還偷偷看奶奶的照片。


    他經常對還是個小不點的周寅之說:“寅之,以後娶媳婦了要疼媳婦,疼媳婦的人才能掙大錢,你爺爺我當年就是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自從見到你奶奶,拚了命地掙錢,就怕她跟著我吃苦,現在,咱們周家在江城,那可是有頭有臉的家族······”


    這些話,周懷姝經常會說。


    每次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小時候的周寅之雖然不懂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但一直記到著。


    雲姝把手機的聲音放到最大,富有節奏感的流行音樂聲環繞在房間。


    她拿著手機去了客房,嘴裏念叨著:“今晚再不來夢裏,我明天就去點男模。”


    翌日,陳不語推門進來,和正在跳舞的雲姝麵麵相覷。


    陳不語眨了眨眼,確認她來的是水都花園而不是周宅。


    她乖巧地喊:“雲奶奶。”


    直接喊奶奶太過親切,她怕雲姝反感,便隨了沐輕月的叫法。


    雲姝熱情地把陳不語迎進來,“不語來了,快坐,早上吃早飯了嗎?你們年輕人就喜歡不吃早飯,奶奶告訴你,可不能這樣,你那爺爺就是不吃早飯身體不好,還沒我活得久。”


    這些年,一旦扯上什麽不好的習慣,不管有的沒的, 雲姝總愛拿周懷姝當例子。


    這個話題,陳不語著實不知道該怎麽接,隻能說:“雲奶奶,我吃過早餐了。”


    “好,奶奶怕你沒吃飯,專門給你做了早餐,既然你吃過了,扔了也浪費,一會兒讓周寅之吃。”


    陳不語忍俊不禁, 周寅之的奶奶真有趣兒。


    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不知為何,陳不語看到雲姝,總能想起她那溫柔堅韌的外婆。


    書房內,周寅之在電腦前辦公,陳不語坐在桌邊寫作業。


    門口,雲姝悄悄舉著手機,哢嚓哢嚓。


    她挑選了幾張最滿意的照片,發給周寅之。


    【早點把不語追迴家,我是你倆的頭號cp粉。】


    【別讓我嗑的cpbe了,不然你就不用進周家的大門。】


    【不語真好看,眼睛圓圓的,嘴唇小巧紅潤,你要不去美容院諮詢一下,我怕不語看不上你。】


    周寅之的手機不停地響,他看了一眼消息彈窗,無奈地看向門口。


    門口一閃而過一個白色身影。


    一套卷子做完,周寅之細致地給她講解。


    雲姝穿上圍裙,在廚房做飯。


    飯菜的香味傳到書房,陳不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緊接著,肚子響地很大聲。


    周寅之講題的聲音戛然而止。


    “餓了?”


    “嗯。”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一想到待會兒能吃到那麽香的飯,也就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了。


    周寅之看她微微上揚的嘴角,不禁疑惑怎麽有人餓得這麽高興。


    “把這道題學會,就吃飯。”


    “好!”


    二十分鍾過去了,周寅之換了第五種解法。


    但陳不語還是記不住。


    明明聽他講的時候覺得很簡單,但輪到自己做的時候,就一竅不通。


    雲姝第三次來催,“寅之,下課吧,先吃飯,別餓著不語了。”


    周寅之次次都說好,次次都不說下課。


    陳不語懊惱地說:“周教授,你和雲奶奶先吃吧。”


    迴應她的是周寅之的沉默。


    陳不語抓耳撓腮,在草稿紙上算來算去。


    “算了,本來就笨,餓的時候更不清醒,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陳不語藏在袖子裏的右手悄悄豎了個中指。


    “你才笨,人各有誌。”


    “你嘟囔什麽呢?”


    “沒什麽。”陳不語笑得乖巧,“我說要努力學習。”


    看她這表演過度的表情,周寅之猜測,估計又在偷偷罵他。


    滿滿一大桌的菜,葷素搭配,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裏遊的,色香味俱全。


    陳不語饞得緊閉嘴巴,怕口水流出來。


    周寅之看著她,“自從我爺爺去世後,我奶奶就沒下過廚房,托你的福,我今天又能嚐嚐奶奶的手藝。”


    雲姝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到周寅之麵前,表情十分嫌棄,“去去去,這道蘋果銀耳粥是專門給不語燉的,女孩子喝了氣色好,你去坐那邊去。”


    陳不語眼眶漸漸濕潤,“雲奶奶,謝謝你,你對我這麽好。”


    雲姝知道她唯一的親人去世多年,小姑娘一個人生存,一定吃了不少苦,心疼地不行。


    “不語,奶奶是真喜歡你,以後,你就把我當成你的親奶奶,誰欺負你盡管告訴奶奶,奶奶給你撐腰,來,這是奶奶的微信。”


    動情之餘,雲姝不忘加陳不語的聯係方式。


    這是她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要是她那不中用的孫子追不上人家小姑娘,她就認小姑娘當孫女,總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語,嚐嚐這道糖醋裏脊,你爺爺以前最愛吃我做的糖醋裏脊,可惜他沒這個福氣,你多吃點。”


    “謝謝雲奶奶。”


    陳不語咬了一口,裹著番茄醬的裏脊肉汁水在口腔裏爆開,鮮、嫩、香、甜,還帶著微微一點辣,口水瘋狂分泌。


    陳不語越吃越餓,“奶奶,你做的糖醋裏脊太香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


    陳不語真情實感流露,把雲姝哄得咧嘴笑。


    糖醋裏脊著實讓周寅之意外,自從爺爺去世後,奶奶隻在爺爺的忌日做這道菜,送到爺爺墓碑前,其他家裏人連嚐一口的機會都沒有。


    看來,奶奶真的很喜歡她。


    家裏多了一個護著陳不語的人,周寅之很高興。


    糖醋裏脊還沒咽下去,雲姝又給陳不語夾了一道素菜。


    “不語,嚐嚐這道白菜拌河鮮。”


    雲姝看了周寅之一眼,“周寅之從小就嘴挑,偏偏愛吃這道菜。”


    能讓周寅之喜歡,一定很好吃。


    陳不語嚐了一大口。


    白菜絲、藕絲、香菜、薑絲、辣椒絲,香辣可口,脆生生、很開胃的一道素菜。


    她的嘴巴沾了一層油,很亮,腮幫子鼓鼓的,“好吃。”


    雲姝開心地笑了,“好吃就多吃點。”


    嚼著嚼著,陳不語忽然覺得她好像在哪吃過這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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