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珒棲瞧虞黛映一來,就顧著給住持送禮,這會兒又隻盯著威南侯看。


    不咳嗽幾聲,郡主似乎真忘記他也在這兒。隻好放下茶盞,緩步往郡主的身側來。


    見她聞言笑眯眯收迴目光,還真乖巧地懂禮數,要福身同他行禮。


    “是臣女一路奔波來浮光寺,又渴又餓的,光顧著吃喝,疏忽了禮數。


    臣女,給殿下行禮賠罪。”


    “無須。”


    宿珒棲失笑,伸手扶著她的手腕, 瞧她立即就站好,也沒打算繼續行禮,又笑了笑。


    “郡主都不看孤,這是並不意外,孤也忽然來了浮光寺?”


    “嗯。”


    虞黛映見皇長孫似乎很在意,她剛剛都沒有看他,那殿下還真是有點黏人呢。


    瞧殿下還在等著她的迴答,眨了眨眼,輕聲說。


    “臣女一路上都能欣賞美景,喝著美酒,同貴女們閑聊,無人打擾。”


    “還要多虧了殿下,讓威南侯府的將士護送。”


    威南侯府的將士會來,必然是殿下親自去了軍營。


    都出了城,殿下怎麽會不幹脆再上個山,來浮光寺。


    瞧,果然還比她先到,茶都先喝上了。


    “看來,孤會來,在郡主的意料之中。”


    宿珒棲也輕聲說,瞧郡主露出小聰明的笑顏,淺淺彎了彎嘴角,饒有深意道。


    “孤沒想到,郡主這般了解孤呀,孤的這些小心思,竟讓郡主摸得透徹。”


    話落,不等虞黛映反應什麽,就笑著誇讚 :“也是,郡主是多麽聰慧的女子。”


    殿下還真是喜歡誇讚她。


    虞黛映喜上眉梢, 瞧著皇長孫殿下還想接著誇讚她,就見一旁的威南侯忽然說。


    “既殿下和郡主有話要說,臣先去寺內的廂房歇息,殿下若有事,可以尋臣。”


    威南侯看向挨著說話的兩人,皆是輕言輕語的,可都是習武之人,入耳的話,再輕又能輕到哪裏去?


    他待在這裏,兩人也輕不起來。


    便朝著皇長孫抱拳行禮,要先行一步,卻又看向郡主補了幾句。


    “郡主這幾日在寺內祈福,若有本侯能相助的,大可開口。


    本侯與你祖父,也算是有些交情。”


    並不提公主刺殺之事,郡主都讓人去公主府敲鑼打鼓,此事早已經心照不宣。


    “晚輩,就謝過侯爺。”


    虞黛映知道威南侯會來浮光寺,是想阻攔高陽大長公主對付她,可侯爺會來。


    想必公主殿下要殺她的理由,非是能輕易化解,無關內宅,必然就關乎朝堂權位之爭。


    那她還有些好奇,高陽大長公主能在寺廟如何下手。


    這裏可是國寺,山下就有駐軍護衛,尋常的毛賊刺客,可不會在寺廟造次。


    刺殺,必然是不行了。


    剩下的,無非是一些見不得人的法子。


    虞黛映瞧著威南侯遠去的身影,看著看著,好像能看到他年輕時候的耀眼奪目。


    他和祖父一樣,皆是年少就揚名的將才, 如同眾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可祖父肆意灑脫活了大半輩子,威南侯似乎唯有冷漠,散不開的憂愁。


    若威南侯.......


    “郡主,該迴神了。”


    宿珒棲見虞黛映盯著威南侯的身影,都失了神,再不喚她,思緒都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侯爺人都走遠了,郡主不如坐下來喝杯茶,不然,茶都該涼了。”


    話落,補了一句:“郡主無須拿捏什麽分寸,該如何就如何。


    公主府的事情,不會驚動威南侯府的軍心。”


    哦?


    虞黛映聽著,看向也很了解她的皇長孫殿下,都能知曉她心裏在想什麽。


    當即也不想了,笑盈盈坐下來,接過殿下遞過來的苦參茶。


    就聽著皇長孫殿下溫聲再補了幾句:“邊疆的戰事平息多年,威南侯府又在操練新兵,縱然真有變動。”


    “以侯爺的本事,是不會讓軍中出現變故,畢竟這些年,侯爺和公主從來不是一心。”


    “威南侯府的軍營,沒有多少兵馬,是親近公主的。”


    這她知道。


    虞黛映喝著苦參茶,都覺得寧心淨神,威南侯當初也是被公主殿下算計了婚事,不得不尚。


    這些年,便是親兒子,侯爺都沒讓他入軍營,掌控什麽實權。


    公主府那邊的親眷,還能在侯爺的軍營,挑起什麽風浪?


    可公主殿下讓威南侯府的將士來刺殺她,分明還是想將威南侯拉下水,綁在一起。


    “莫非,威南侯這些年,不僅和公主離了心,還要離家?”


    “這個......恐怕,離不了家。”


    宿珒棲也是有些耳聞,卻是搖頭:“天子賜婚,沒有離家之說。


    也是先皇賜下的婚,上了皇家的宗祠,便是皇祖父都很難辦。”


    “不僅僅如此。”


    虞黛映自己就是出自大族,豈會不曉得勳貴大族結親,背後所牽扯的利益。


    “還有威南侯府蔣氏一門,同皇家結親,於蔣氏大族,必然大有利益。”


    “不然年少時候的侯爺,也不能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還要被逼著,成婚那幾年,每個月都得去公主府洞房,和公主生子。”


    “如今雖是侯爺掌軍營的權,可蔣氏一族,未必全由侯爺掌控。”


    “侯爺想離家,非是容易之事。”


    “可侯爺偏偏動了這個心思,照我看,蔣家這邊,必然也出了什麽事情。”


    “逼得侯爺,不得不盡早和公主離家,以免蔣家,會受公主掌控。”


    “嗯.....每個月去公主府,洞房?”


    宿珒棲瞧虞黛映就這麽順暢地說出來了,啞然失笑 :“郡主在阿婆們那邊,聽到的,都是孤不行之事?”


    哦?


    虞黛映一頓,忽然笑眯眯說:“其實殿下也可以行的,聽聞公主殿下就是用了什麽秘藥,方可洞房的。


    殿下要是很在意不行之事,臣女可以去跟阿婆們,討幾個秘方。”


    “......無須,郡主客氣了。”


    她還真是,說起此等事情,絲毫不羞澀。


    宿珒棲按下想打趣的話,看向虞黛映婉拒:“孤還是繼續不行吧,畢竟也沒有可行之人。”


    “殿下這話......”


    虞黛映琢磨出話外之音,眼角都眯起來了:“臣女不僅得給您尋藥,還得給您找可行之人?”


    “......”


    孤,原來是這個意思?


    宿珒棲忍笑,瞧著很會理解他的郡主,認真道。


    “孤的意思是,孤尚未成婚,不急能行之事。”


    話落,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要是郡主著急,孤,倒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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