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顧晚冷眼看著男人站在醫館中間大放厥詞。


    “那個孤兒有什麽?一個又老又破的舊房子!染染要是真的跟了她,那就是吃不飽,穿不暖了!但是我們給染染找的這個,人家不嫌棄染染是個破鞋,不嫌棄她被人碰過!”


    今天醫館裏的人不少,天氣熱,都剛忙完春忙,澆了水,拿了點東西就在醫館湊一堆兒聊天了。


    不少人聽見這番話,有表示嫌棄的,也有表示無感的,還有湊在一起討論的。


    “哎呦喂,染染啊?就是小餘診台後麵屋子裏躺著的那個女孩?嘶,小小年紀就不學好。”


    她轉頭,好像很懂得對餘顧晚說。


    “小餘啊,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你也別插手了,就讓她跟著她父母迴去吧。畢竟都是自己的小孩,能對自己的小孩差到哪裏去?”


    餘顧晚的臉上掛著冷笑,沒搭理此人。


    另外又有人開口了。


    “對啊,這是人家家裏的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人家都已經談好了,咱們這些做外人的都沒資格管。”


    染染的生父,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叉著腰,中醫十足得對著餘顧晚說:“聽見沒?都讓你趕緊把人給我送迴家裏去!行了,我也不用你送,我自己親自來請!這個小妮子,我就不信了,我還治不了她了!”


    餘顧晚沒動,站在一旁的二牛和陸九霄同時站出來,兩人的身高都不低,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養的呢,也十分的健壯。


    往哪兒一站,就把漢子給堵住了。


    “誰敢動?”陸九霄冷聲道。


    漢子愣住了,轉頭把視線落在餘顧晚的身上:“不是……你什麽意思!我請我自己的姑娘迴去,你插什麽手。”


    “結賬。”餘顧晚劈裏啪啦一打算盤,直接把賬單擺在了他的麵前,“蘇染在我這裏連吃帶喝,還有治療,小半個月的時間裏,一共是五十六塊錢。你把錢給我,我才能讓你把人給帶走。”


    “多少!”漢子的臉當時就變了,“五十六塊錢!你們怎麽不去搶錢啊!”


    餘顧晚單手撐著臉,懶洋洋的看著他:“費用明細我都擺在你的麵前了,你急什麽啊?是不想給錢了?不想給錢呢,也好說,讓蘇染在我這裏幹活抵債。”


    漢子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氣鼓鼓得說:“就這麽一個賤妮子,就五十六塊錢?你騙鬼呢吧!我看你就是訛錢的!”


    餘顧晚嘩啦啦的把算盤一收,偏頭看向二牛和陸九霄:“這是要鬧事啊。”


    陸九霄嘴角微勾:“我和二牛在這裏,不管來的事誰,都別想鬧起來。”


    漢子還真的有點想要動手,如果隻是一個二牛仔這裏的話,他可能會真的試一試。


    但現在在這裏的還有陸九霄,他就不太敢了,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一拍腦門說:“這樣,畢竟是鄉裏鄉親的,給我算便宜點,抹個零,六塊,行不行?”


    餘顧晚的嘴角抽了抽:“我這裏是醫館,不是慈善堂。你要想把人給帶走,那就必須給錢!”


    漢子磨了磨牙:“三十!最多三十,不能更多了。”


    “我用的都是好藥,不然啊,你現在都沒姑娘了。更別提,這個姑娘被你拿去賣給一個老男人。”餘顧晚的眼風淩厲得掃過他。


    果然,漢子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其實這個年紀,賣女兒的不算少數。


    隻是大家明麵上自然不能這麽說,為了麵子,怎麽也得說的好聽一點。


    懂的人自然也懂,隻是會為彼此留點麵子,像餘顧晚這樣直接說出來的,還真的是頭一個。


    當下漢子就跳腳了:“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這也是為了自家的孩子,難不成真的讓她去和那個什麽孤兒結婚啊!呸!那個玩意兒也配?”


    餘顧晚低頭說:“怎麽不配?他身上有多少錢,都會拿出來給蘇染。反倒是你,那些老男人以前對蘇染做了什麽,你不是不知道,卻還偏偏要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推。”


    她冷眼看著男人,嗤道。


    “沒用的廢物,靠妻女才能夠留住你的麵子,你覺得你是個什麽好東西?拿不出錢來,就給我滾蛋!”


    餘顧晚的好脾氣早就用完了,早憋著一股火想要罵人呢。


    漢子急了:“那是我女兒!”


    “你欠我錢!”餘顧晚說。


    漢子一時沒話說:“我……我……”


    “你什麽?你有本事直接把錢給拿出來,別給我在這裏哼哼唧的!”餘顧晚大手一揮,“滾蛋!”


    漢子被陸九霄和二牛兩人給架了出去。


    倒是蘇染的母親呆呆得站在大廳裏,不知道該站在那邊。


    她愣愣得看著眼前的這慕。


    餘顧晚抬起眸子來,冷淡得掃向她:“我不趕你,是給你最後一點麵子,也明白你有一定的苦楚。但完全無視掉女兒,就是你的問題。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動手?”


    “我……”女人揪著自己的衣角,納納道,“我能見見……見見她嗎?”


    “不能。”餘顧晚冷聲拒絕,“你的女兒是我拚死拚活從閻王爺手裏搶迴來的,我小心翼翼得養著她,怕她養不好,把她當個人,為她以後深謀遠慮。但你和你的老公是怎麽做的?我手裏的珍寶,是不可能再落入你們手裏的!”


    女人張了張口,又閉上了,眼眶通紅的厲害。


    良久,她抽噎著:“你是個好人……是我……是我家蘇染沒福氣。”


    “滾!”餘顧晚直接趕人。


    二牛和陸九霄都不太好對女人動手,餘爺爺卻不怕那麽多,他中午來給蘇染送飯,躲在後麵聽見了這麽一出,想到餘顧晚,早就氣炸了。


    直接拿著掃帚出來了:“滾滾滾!以後蘇染就跟我姓,叫餘染,是我老餘家的娃,你們滾蛋!”


    女人被趕出去了,眼眶紅得厲害,站在醫館的門口不肯走。


    漢子早就已經跳腳罵了半天,此時見女人出來,抬手就是幾巴掌狠狠得打在女人的臉上。


    “你這個廢物!你生出來的小畜生,現在完全不顧忌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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