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麽治!拿什麽治啊!”劉春連繼續怒吼,她像是徹底的失去了理智,渾身都在用力,“你有錢嗎?我們現在吃口肉都吃不上,你拿什麽治療啊!”


    劉春豐從懷裏掏出錢來,也紅了眼:“春連,你別這樣。哥有錢,哥在給貴人辦事,哥肯定能給你續上錢,你想吃肉,哥現在就去買。”


    看見劉春豐手裏的錢,劉春連愣了一下,但臉上仍舊是那副陰冷的模樣。


    “這點錢,夠幹什麽?劉春豐,你就是一個廢物!你除了會拖累我,你還會做什麽!你說啊,你還會做什麽!”


    劉春豐聽得頭大,他本身就不是什麽很有耐心的人,原本對劉春連也隻是殘存著那點愧疚。


    他對劉春連好是真的好,可也不喜歡被劉春連這樣罵。


    尤其是從醫院迴來的這段時間,劉春連就像是換了個人似得。


    這樣冷冰冰的對峙的場景,在這裏,在他們之間,已經發生了不少次。


    劉春豐徹底的惱了:“你夠了!劉春連,我告訴你!你夠了!現在你除了依靠我,就隻能依靠我,你還在那裏做什麽可以嫁給常磊的美夢!常磊根本就不喜歡你,這幾天,常嬸聽到你的事情,都不準常磊出門了!”


    這幾乎是劉春連最痛的痛處,她哆嗦著,瘋狂得抓著自己的頭發,怒吼著:“你別說了!你別說了!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變成這樣!你明明可以走的更快一點,你明明可以……”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就停住了。


    緊接著,幾乎是有些哆嗦得去看劉春豐。


    那天晚上,隻有他們兩人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麽,在那條沒有任何人往來的路上,劉春豐一次次得摔倒,又一次次的站起來。


    隻為了,盡快把她送到醫館。


    劉春豐已經用盡了全力,可還是晚了。


    沒有人願意幫他們。


    就因為他們名聲不好,就因為他們太討厭了。


    可同樣名聲不好的餘顧晚憑什麽可以擁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哥。”劉春連忽然從凳子上跌倒在地,她爬到劉春豐的腳邊,嚐試著去拽劉春豐的手,聲音沙啞而幹澀,“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劉春豐隻是看著她,憤怒、不甘,以及想要撕毀一切的毀滅欲。


    最後吐出口的,是一句冷靜的:“劉春連,我可以不要你的,我可以不管你的。”


    “哥,你別不管我,哥,我錯了。”劉春蓮艱難的支起上半身,去抓劉春豐的手,可幾次都落了空,她更焦急,“哥,哥,你別不管我,我沒有其他的東西了,我隻有你,哥。”


    在這一聲聲幾乎沁血的哥裏,劉春豐到底是俯下身來,將劉春連緊緊的抱住:“春連,你乖一點,和哥好好得。哥肯定有辦法治好你的,哥會給你找個好人家,哥一定會讓餘顧晚付出代價的!”


    他和劉春連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會讓餘顧晚千倍百倍的還迴來!


    劉春連在劉春豐的懷裏打顫,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這輩子都不可能把拐杖給扔了,可她不敢說,也不敢相信劉春豐說的這些。


    “哥,哥,我怕。”她隻是抓著劉春豐的手,一遍一遍,小聲得低聲說。


    劉春豐不滿,他不明白,為什麽餘顧晚可以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他們卻什麽都沒有。


    可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餘顧晚,已經不在了。


    她被崎嶇的命運折磨,被視為真正的朋友的劉家兄妹利用,在將死的那一刻,終於幡然悔悟,上天卻到底沒有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留下來的這個人,不是餘顧晚。


    不是。


    所有人都以為是餘顧晚改過自新了,可真正愛她的那個人知道,不是她。


    大年初三那天,餘爺爺燒紙的時候,多燒了一份,那份沒名字,沒墳頭,隻是在給餘奶奶燒紙的時候,一起燒了下去,讓餘奶奶多照顧照顧那個不省心的孫女。


    當天,果然沒有人再來醫館找麻煩。


    晚飯的時候,餘顧晚調侃陸九霄是白費心了。


    陸九霄隻是鬱悶得掃了她一眼,然後垂下眸子來,安安靜靜的吃飯。


    隔天,陸九霄把餘顧晚送到了茶樓,扭頭就走。


    餘顧晚擔心是因為自己前一天的話惹到他了,忙跟上去:“阿霄,你還在為我昨天的話生氣?”


    “沒有。”陸九霄低聲說,“我隻是在想,好像每次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不在。”


    “你應該反過來想,你不在的時候我能處理好這些事情,說明這並不是我真正需要你的時刻。”餘顧晚安慰他。


    陸九霄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頭發:“你處理事情就已經很辛苦了,沒必要還費心安慰我。”


    “可如果不安慰好你,我的心思也安定不下來。”餘顧晚總是這樣直球。


    她在感情上不求對方多照顧自己,也不求對方多愛自己,隻是想求一個相知相許而已。


    什麽女孩子不能主動這種話,都會被餘顧晚甩在腦後。


    不管主動不主動,其實都不影響結局,在過程之中努力了,就足夠了。


    隻是為了一個結局而去做某一件事的話,一定很辛苦。


    而且不能達成這個結果,也會讓人痛苦。


    陸九霄到底是沒忍住,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我最近會去找陸衛國,已經向糖廠提了辭職的事情。”


    餘顧晚知道這個時候其實是有很多福利的,比如如果沒有下崗潮,陸九霄安安穩穩的做十年,就能分到房,還有各種福利待遇。


    所以她也知道陸九霄做出了多大的犧牲:“會不會後悔?”


    “不會,提議是你提議,但決定是我來做。”陸九霄低聲說,“我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有承擔這個後果的能力,不會去怨怪任何人。”


    餘顧晚點了點頭:“好,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事兒肯定錯不了。”


    前期可能會比較辛苦一點,但後期的迴報還是非常不錯的。


    陸九霄便笑:“風大,你快進去,等我載你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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