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好啊,你家姑娘這是倒貼,自己送上門的!”陸母哼了一聲,仰著個腦袋,“我家九霄人好,個高,模樣也好,不少人惦記著呢。”


    餘顧晚坐在餘爺爺的身邊,暗戳戳地翻白眼。


    陸九霄冷聲說:“我們的事情,和你們沒關係。”


    陸母當下就急了:“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小鱉崽子,你吃我們的,花我們的,結婚還得我們給準備東西!房子得布置吧!家具得添吧!哪樣用不著我們?怎麽就和我們沒關係了!”


    “你們會給我添?”陸九霄譏諷地問了一句。


    陸母還想罵什麽。


    陸九霄已經走到了餘爺爺的麵前,他先是看了一眼餘顧晚,才又對餘爺爺說:“我不會讓顧晚吃虧的。”


    餘爺爺皺著眉,抽旱煙,聽見了,歎了口氣。


    沒說話。


    他不是氣餘顧晚自作主張,而是氣自己沒辦法給餘顧晚撐腰。


    “你們先迴去,早點休息。”陸九霄這時才對餘顧晚說,主動來扶餘爺爺。


    餘爺爺卻甩開手,不搭理陸九霄的示好,沉著臉,抓著餘顧晚的手迴了房。


    餘顧晚迴頭,給了陸九霄一個安心的表情。


    陸母氣得臉紅脖子粗的。


    餘爺爺抓著餘顧晚迴了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愁得不行的模樣。


    餘顧晚看的哭笑不得。


    “爺爺!你別轉了,轉得我頭暈。”


    “小王八糕!”餘爺爺假裝沉臉,但到底掛不住擔憂,“你真看上陸九霄了?你真和陸家的那小子談著呢?”


    兩人都被抓包接吻了,餘顧晚這個時候也不能說沒有,要不然等明天餘爺爺上門去和陸母吵架,陸九霄得多難受啊。


    再說了,餘顧晚是真的對陸九霄有好感。


    他雖然有那樣一對父母,卻寧肯自己受委屈,也不會讓餘顧晚受委屈。


    陸母罵他,礙於生養的恩情,陸九霄不會迴口。


    但如果陸母對餘顧晚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陸九霄還是會反擊的。


    單純就是這一點,其他男人就很難做到。


    “嗯,談著呢。”餘顧晚悶聲說了一句。


    餘爺爺更發愁了,他坐在門檻上,不知在想什麽,嘀嘀咕咕的。


    餘顧晚實在是見不得他這樣發愁的模樣,蹦跳著走過去,坐在餘爺爺的對麵,故意做鬼臉逗他開心。


    “爺爺,你別擔心了嘛,如果陸九霄欺負了我,我就不要他了。”餘顧晚看似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餘爺爺反應更大了,瞪她:“胡說!女孩子的名節不要了啊!”


    “可是名節哪裏有自己過得舒服重要啊?而且,我也不能保證人不會發生變化吧?有些人,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是好人,時間久了,初心變了,也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世界是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的,不變的是變化。爺爺,求一個人白頭,求一個不變心,太難了。我自己也未必能夠一直不變,倒不如享受眼下,若真的有一天,那就好聚好散。”


    “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不是為他人活得,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在往那個方向走。”


    餘爺爺未必聽懂了,但抽完了最後一口煙,丟給餘顧晚一句。


    “行,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餘顧晚揉著餘爺爺的肩膀,把他拉起來,推他進房間。


    “好了,不想那麽多,早點休息了。”


    陸家正屋那邊還在源源不斷地傳來罵聲,餘顧晚聽得心煩,卻也不好出麵。


    但因為這件事,之後幾天,幾個人相處都很尷尬。


    陸母碰到餘顧晚就要冷冷說一句:“癩蛤蟆也配我兒子?”


    餘顧晚淡淡說一句:“沒辦法,誰讓你兒子死心塌地的都是我呢。”


    一句話就讓陸母哽住了,餘顧晚可太爽了。


    但晚上陸九霄迴來,她又不敢和他碰麵,早早地就躲到了床上,蓋著被子裝睡覺。


    好多次,她都聽到了陸九霄站在門口的聲音,每次他都站在門口十幾分鍾甚至二十幾分鍾,好多次餘顧晚都撐不住,想要去開門。


    但等她下床,陸九霄又走了。


    搞得餘顧晚也很氣。


    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一天,仍舊如此。


    但陸九霄卻站在了餘顧晚的窗下。


    餘顧晚躺在床上,盯著屋頂看。


    幾分鍾後。


    咚咚咚。


    窗戶被敲響,餘顧晚本以為自己能平靜,下一瞬,坐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快了。


    她吞了吞口水,暗罵自己不爭氣,卻還是打開了窗戶。


    “什麽事?”


    剛說完這句話,陸九霄就把一個油紙包遞給她。


    “下班迴來的路上買的。”


    餘顧晚接過來,聞了聞:“桂花糕?”


    “嗯。”陸九霄盯著她看,顯然是有話要說。


    餘顧晚有點發愁,她捏了捏自己腰上已經不太明顯的肉:“可我還在減肥……”


    “可以少吃一點。”陸九霄說。


    餘顧晚奧了一聲,覺得臉頰有點燒,她拿著油紙包,反複地捏著邊角,等著陸九霄接下來的話。


    但他就隻是站著,不說話。


    餘顧晚等的時間有點久,抬頭憤憤看他一眼:“你沒其他的話了?”


    “那天……”陸九霄開了個口,又閉上了。


    可急死餘顧晚了,那天怎麽了!


    到底想說什麽。


    “謝謝。”陸九霄又憋出來兩字。


    餘顧晚陡然就有點生氣,把手裏的桂花糕揮了揮:“就這樣?”


    “和爺爺說的那句話,也是權宜之計,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會找時間和他們解釋清楚的。”陸九霄說。


    黑暗之中,餘顧晚沒有看到,他垂在一側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餘顧晚心頭火起:“行!好!”


    她啪一聲把窗戶關上了!


    呆子,傻子!


    說清楚,說什麽清楚?


    她都……都那麽主動了!


    陸九霄的聲音繼續響起,因為隔著窗,顯得有些沉悶。


    “顧晚,我知道我的出身不好,有這樣的家庭,和你配不上。我也知道,餘爺爺不喜歡我。”


    餘顧晚生氣地喊了一句:“不是不喜歡!”


    陸九霄這次又沒聲了。


    過了許久,他才說:“你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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