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彥端做過官,身上的威嚴之氣,不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可以比的。


    他如此嚴肅的保證,竟然讓準備咧著嘴和百姓們一起嘲笑宋彥端的縣太爺收斂起了笑意。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看熱鬧的百姓們也跟著安靜下來。


    街道上落針可聞,竟顯得無比詭異。


    許久之後,縣令才緊緊捏著拳頭,下定決心一般吐出一個字:“好!”


    人群裏的宋凝和宋彥端同時鬆了口氣。


    縣令將宋彥端和其餘幾個獵戶暫時關押了起來,縣衙外麵的百姓看不到熱鬧,也興致缺缺的離開。


    宋凝摸了摸下巴,悄無聲息的跟著幾個衙役進了縣令府邸。


    圓胖的縣令將宋彥端帶到了一個房間裏。


    宋凝悄無聲息的落地。


    門裏傳來宋彥端和縣令交談的聲音。


    縣令在得知縣令做的炸藥,原材料隻花了幾十兩銀子之後,語調都變了,像是在看下凡的活神仙,原本帶著逼問的語氣,也變得恭敬和討好。


    宋彥端承諾會再做一次,並且在百裏外無人的荒山再次實驗,且願意將炸藥的秘方,獻給如今太守,庇佑漠北百姓。


    宋彥端說這些話,用了不到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卻把圓胖的縣令感動的稀裏嘩啦。


    宋凝聽到縣令喜氣洋洋的說,他會立即修書給趙太守,仔細陳述宋彥端的功勞。


    臨走的時候,縣令還喜氣洋洋哥倆好的勾著宋彥端的肩膀,笑著開口:“老哥,咱們這次,都要升官發財啦!”


    宋彥端沉穩一笑。


    縣令離開的時候,宋凝側身躲到了陰影裏,默默且小聲的歎了口氣。


    既然老爹一時半會兒沒有性命之憂,還被當成座上賓供起來了,那自己也不必打擾老爹“打拚未來”了。


    她腳尖靈巧地落在地麵和牆壁上,沒過多久,就迴到了自己買的溫馨小院子裏。


    一進門,宋凝就看到了滿臉肅殺的長夜和長星。


    兩人黑著臉,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有點不滿。


    但長夜還是冷著聲音,硬邦邦的開口:“宋姑娘,我們已經聽聞宋大人的事情,要不要我二人給王爺遞個消息,讓王爺保下宋大人。”


    長星沒說話,但表情分明就寫著:我們就是跟你客套一下,你最好不要同意啊,咱們堅決不能仗著自己有關係,就幹那些腐敗的事兒!


    看著小狼崽子一樣的長星,宋凝眨巴了兩下大眼睛,認真的開口:“不用啦。”


    哪知道,長星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狼,一個怒氣衝衝的說:“不給王爺遞消息又能怎麽辦,宋姑娘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去死?”


    不高興,怎麽都不高興!


    宋凝莫名其妙被吼了一嗓子,小拳頭有點硬。


    她輕哼一聲,白了長星一眼,小手指指向長夜:“你去縣令府保護爹爹的安全。”


    想了一下,宋凝又補充了一句:“不用跟的太緊,如果啊,看到有人跑,你也不要湊過去看熱鬧,趕緊跟著跑就行,跑得越遠越好。”


    長夜:“輕甲為勇往直前,永不退縮,更不懂逃跑為何物!”


    宋凝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小手一攤:“哦——”


    說完,宋凝就噠噠噠的跑到柳氏的房間,趕緊把爹爹的情況告訴了柳氏,免得娘親太過擔憂。


    她腳步倒是輕快了,長星卻氣得直跳腳。


    他哼哼唧唧:“這女人怎麽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見死不救?”


    長夜白眼一翻:“那你就去告訴王爺,讓王爺出手,保住宋大人。”


    長星:“那不行,王爺是幹大事的人,宋大人本就犯了罪,怎麽能讓王爺幹這種以權謀私的事?”


    長夜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那你就閉嘴。”


    長星:“……那,那女人也不能看著自己親爹犯事,一點都不擔心,這也太冷血了!”


    長夜:“……”


    長夜忍無可忍,一拳把長星砸牆裏去了。


    長星人暈了,那張碎嘴子還在不停的念叨,絲毫沒有一開始冷厲肅殺的模樣。


    長夜:“……”


    麻的。


    ……


    此時,太守府。


    趙太守坐在溫寒舟下首,表情喜憂參半:“王爺實在是用兵如神!”


    每到秋收以及冬日,都是匈奴人頻頻犯境之時。


    他們搶奪糧食女人和幼兒,把曆朝沒被人民當成牲畜來踐踏。


    樊振東掌管的境地不說,樊振東為了一己私欲,早就把邊境幾個城池的百姓棄之不顧,默認丟給匈奴人踐踏當奴隸了。


    趙太守所掌管的這幾座城池百姓們倒是願意奮起反擊,但也撐不住以以遊獵著稱的馬上民族頻頻騷擾。


    匈奴之人和趙太守打的有來有迴,但漠北百姓還是損失慘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溫寒舟幾次兵法如神,竟然把蠻人打的節節敗退。


    但匈奴人有個臭毛病,除非真的把他們打怕了,不然,他們是越挫越勇。


    看著麵前眉眼端方憐憫如同神祗一般的男人,趙太守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匈奴人多年來,都靠搶奪咱們百姓的糧食過冬,這幾次吃虧,他們隻怕不服。”


    今年收成不好。


    百姓們恐怕又難過個好年了。


    趙太守頻頻唉聲歎氣,溫寒舟。沒有言語隻是瑩潤的指尖,把玩這幾顆漆黑的“彈珠”。


    那彈珠的模樣很怪,拇指大小,通體漆黑。


    趙太守忍不住詢問:“王爺,這是何物?”


    溫寒舟微微垂眸,薄唇吐出幾個字,清寒入骨:“黑火藥。”


    趙太守一頓,皺了皺眉,表情苦澀:“王爺,咱們城池中雖然也儲存了火藥,但是……”


    那是底線。


    若非到了匈奴大肆攻城,百姓家破人亡的危急之時,是不能把底牌亮出來的。


    溫寒舟知道趙太守的意思。


    匈奴人雖然開始對漠北邊境的百姓燒殺搶掠,但相對比於真正的戰爭,匈奴人現在的所作所為,更像是“強盜”。


    能勉強維持短暫的和平,但和平之下也是千瘡百孔,腐血恆生。


    但如果而動用了火藥,那就是真正的宣戰。


    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屍橫遍野,萬千百姓流離失所。


    匈奴忌憚曆朝不敢輕易開戰,但深受內亂之害的曆朝,其實,也已經沒有了和匈奴一戰的實力。


    趙太守止不住的滿臉愁容,忽然,門外一個小兵激動的衝進來,撲通一聲跪在門欄前:“王爺,大人,百姓,有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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