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等到了西北角,王惜悅才發現此地隻有一大片竹林,旁邊什麽建築物都沒有,一眼望去,鬱鬱蔥蔥,一株株翠竹高聳挺拔,頂天立地。


    眼前的美景讓王惜悅有瞬間失神。


    這讓她不由想起了月念庵裏的清竹小院,那六年陪伴她最多的除了師傅和夏依,剩下的就是院子裏的一小片竹林了。


    每個寧靜的夜晚,她躺在床上,剛好能從窗口看到竹林的一角,月光透過竹葉,柔柔的照下來,風兒吹過,纖細伸展的竹葉隨之輕舞著,這時閉目凝神,還能聽到沙沙的竹語聲……


    王惜悅不自覺閉上眼睛,體會著這難得的片刻安寧。


    不對,這裏為什麽一點聲音都沒有,靜得有些過分,她心中警鈴大作,猛然睜開眼睛。


    明明有風從臉上劃過,可看到的和聽到的卻完全不一樣。


    就算風不大,也不該如此靜謐。


    竹葉被風吹過的聲音她實在太過熟悉,這裏也沒有任何其他雜音幹擾,竹林更不可能一點聲響都沒有。


    王惜悅放輕唿吸,連心跳都嚐試著放緩了,但還是一樣的寂靜無聲。


    她再用鼻子深深一嗅,發現沒有聞到絲毫鮮竹的味道,竹子的周圍也沒有讓她感到神清氣爽。


    完全沒有生機勃勃的氣息,她的麵前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看到的一幕更像是一幅惟妙惟肖的畫,是死的,不是活的。


    她眯起眼,認真盯著這些竹子的擺動規律,生怕錯過什麽細節,觀察一番才發現竹葉和竹竿之間的光影並不會隨著她視線角度不同而產生變化。


    借助陽光,她看到了竹林被陣法牽動氣機而產生的隱隱波動。


    這片景致仿佛是被封印在一個密閉空間內,完全感受不到其中真實的樣子。


    “九曲絕殺陣?”


    王惜悅眉一挑,震驚又不可置信,這裏居然被人設置了如此高級別的陣法。


    此陣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雙重組合陣法。


    一重陣法在外層,曲折多變,能將其中一切徹底融入周圍環境,讓外人難以找到破綻,主用於防禦;


    二重陣法在內層,主殺。可將敵人圍困於陣中,是為了守住陣眼,若陣眼被帶離或銷毀,那陣中全部東西也同時會灰飛煙滅。


    這個陣法要說危險其實也算不上多危險,因為主防禦,輔才是殺招。


    人進入其中隻要不破壞或者帶走陣眼,是沒什麽危險的,隻是出入陣的步伐多達八十一步,走錯一步也是死。


    “若遇此陣,切忌衝動,盡量避開。”


    這是師傅講解此陣法最後的結束語。


    這個陣法如果晚上來,她是絕對發現不了的,藏得實在太過巧妙。


    這裏本身肯定是有一片真實存在的竹林,隻是原本的實物肯定不是她現在看到的重疊幻影。


    當今世上,能擺出和破解九曲絕殺陣的人寥寥無幾,王惜悅一方麵慶幸,真是湊巧,師傅就是其中之一;


    一方麵又覺得挺可悲,小小的一個知府後宅居然隱藏著如此驚天秘密。


    此處定是有不可告於世人的東西。


    這個陣法也間接證明了這個知府的實力已經能跟皇帝相提並論了,甚至可能還更勝一籌。


    因為爹爹和師傅的關係,所以王惜悅私下也了解到,皇宮中設置了最為頂尖的防禦和反擊組合陣法。


    但那也隻是排名第三的九宮八卦陣,是以中央為坤宮,其餘八宮按照“乾、坎、艮、震、巽、離、坤、兌”的順序排列,此陣主守和防,是為了禦敵,增強內部力量,主困不殺。


    而這個知府找的能人異士居然不比皇室供養的國師差。


    王惜悅看現在還有時間,機會難得,她要進去看看裏麵到底是藏了什麽絕世寶貝,值得一個知府大費周章地擺下此等殺陣。


    她把師傅教導過的內容全部在腦子裏認真梳理了一遍,再反複推演,最終選擇了進入的方位。


    一腳踏出,霎那間周圍環境徹底改變,仿佛一片黑霧把她籠罩在了裏麵,像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嚴格來說是黑得徹底。


    因為連她自己都看不見自己的身體,除了自己的意識她什麽都感受不到。


    無聲無物,絕對的死寂。


    “王妃......”


    看著惜悅小姐在自己眼前一瞬間消失不見,暗影忍不住急唿出聲。


    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害怕,隱藏在暗處的他完全看不出這裏有什麽玄機,想救都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不對,此地絕對有大問題,或許是幻境,或者是陣法,他得去找王爺求救。


    此時的陣中,王惜悅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也跟著竹子一起煙消雲散了,如果不是很確定自己沒有動,如果不是手心還有溫度,如果不是觸感還在,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落入某個異空間。


    就算師傅跟她說得再詳細,她始終沒有親身經曆過,因此此時她內心深處也開始產生了一絲恐懼。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驚,跟著之前計算過的破解之法一步一步的移動。


    左三、前五、右四,後一、右二、前三、左七......


    在走了九九八十一步之後,眼前的景象才豁然開朗。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樸實無華的青磚房,平頂,四四方方,沒有窗子,隻有一扇木門。


    屋子後麵有一小片隨風搖曳的青竹,竹影婆娑。


    這個房子外觀很單調,跟外麵府衙的奢華裝飾格格不入。


    整個屋子占地麵積跟宰相府裏她的閨房差不多,前後左右約三丈。


    既然進來了,那就算是暫時安全了,隻要她不毀掉陣眼,這裏目前沒有其他危險。


    王惜悅毫不猶豫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


    東方玉在心急等惜悅消息時,看到暗中迴來的暗影一臉煞白。


    他的心跟著往下一沉。


    一向麵不改色的暗衛首領居然被嚇成這樣,不用稟報他都能猜到定是惜悅遇到險境了。


    他顧不上在場其他人的反應,速度快如閃電,幾個縱躍就消失於人前。


    王藝瞪大眼睛看著已經不見蹤影的“暗影”,再看看對麵知府的幾個下人,一臉目瞪口呆,他急忙補救:“想必是我兄弟內急。”


    “嗯......人有三急,嗬......嗬嗬......。”


    這個暗影什麽事情都不交代就私自離開,等迴去他非得找少爺和小姐告狀不可,如此玩忽職守。


    “嗯,理解。”


    “理解、理解。”


    衙門裏的人都紛紛附和積極迴應著,以免王藝尷尬。


    他們都知道肯定是人家有私事要辦,他們自然管不著,隻是剛才那個離開的侍衛輕功卓絕,讓他們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慚形穢。


    不過也能理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宰相,養幾個高手給寶貝兒子當侍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東方玉到了隱蔽之處與暗影匯合,立即命令道:“別慌,帶路。”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如風掠過。


    很快兩人就到了西北角。


    這個時候,暗影才勉強壓下慌亂的心跳,“王爺,王妃就是在這片竹林前憑空消失的。”


    東方玉打量了幾眼周圍,微一琢磨就發現了異樣,


    “此地設置了陣法,還是很難的九曲絕殺陣,惜悅那麽聰明,不會盲目進去的,她要是進去就是有破解之道。”


    “你迴去跟墨雲一起保護王熙傑,這裏本王來處理,不用等我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是。”


    暗影看到王爺絲毫不懼的樣子,頓時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還好王妃沒事,不然他萬死也難辭其咎。


    東方玉並沒有暗影看起來的那麽平靜,他心裏除了擔心,還有無奈和生氣。


    這陣法他進去都得仔細不能走錯一步,最裏麵的絕殺陣要破解起來也很花心思,更不能有絲毫分心和大意。


    這喜歡的人太強了也不全是好事,他在惜悅的事上總是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挫敗。


    明明想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可現實是越接觸他越發現,她不是籠中的金絲雀,而是一隻翱翔九天的鳳凰,一方天地根本困不住她。


    他現在除了歎氣和無奈接受,已經別無他法了。


    東方玉推算了兩遍出入陣和破陣的方法,確認無誤後就迅速踏入陣中。


    ——


    王惜悅在進入小屋後,差點被眼前的一幕閃瞎了眼睛,滿室珠光寶氣,隨處金銀。


    屋內整齊擺放著一箱箱打開的金磚和珍珠,地上散亂著一堆堆的銀子,還有一堆小山一樣未經雕琢的大塊玉石,牆壁上鑲嵌著幾十顆夜明珠。


    這裏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根本不用燭火都能纖毫畢現,此時因為是白日,光線更足,所以現在室內的七彩光華也更加顯得奪目耀眼。


    四周靠牆擺放著一圈置物架,架子上滿滿放置著各種大小不一的盒子、瓶子,看著像是裝了什麽更金貴的東西。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讓王惜悅懷疑眼睛的是,室內正中的一個木質衣架上掛著的衣物。


    上是一頂嵌玉金龍冠;下是一套明黃色龍袍,質地精良的衣料,胸前繡著盤龍的圓形圖案,騰雲駕霧的赤金龍在張牙舞爪地俯瞰世人,兩隻袖子上纏繞著暗紅的五爪龍紋,袍角袖口繡滿藍色波濤,腰間圍著鑲嵌玉石的緞帶。


    這是給誰準備的龍袍??


    知府大人嗎?


    目測這尺寸也不合他身啊,那就隻能是他支持的某個人要造反,也是為那個人準備的。


    難怪需要設置如此隱秘高階的陣法,其他東西暫且不說有多珍貴,就單這龍袍要是被任何人發現並告發出去,那這個知府就隻能被誅九族了。


    淩知府?!淩大全?


    淩!?


    難道是淩府要造反嗎?!


    這麽一想似乎也很合理,西月國目前權勢滔天的當屬皇後和淩貴妃的娘家,一品侯府,淩府。


    要財力有財力,要權力有權力,要底蘊有底蘊,這個百年家族在官場的關係網更是錯綜複雜。


    她想不明白,既然淩府什麽都擁有了為什麽還要造反。


    也許皇帝就是怕外戚專權,因此太子之位才早早封給了大皇子,安妃之子西門海揚。


    嚴格說來現在的太子隻能算庶長子,按規製,皇後所出二皇子西門海清才是嫡長子。


    而她也沒聽說淩府有異議,甚至朝堂上反對的人也不多,因為她並未聽爹說過有多少人質疑如今的太子,所以這個太子之位很穩固,都沒人明爭暗搶。


    她以為淩府很支持大皇子,甚至還以為皇室血統高高在上,所以皇室不在乎嫡庶之分。


    而且淩府若造反成功,那誰做皇帝也是個問題啊。


    淩侯爺,淩世子,二皇子還是四皇子?


    那要是淩侯爺或者淩世子當上皇帝,那現在的淩皇後和淩貴妃真就能那麽大度嗎?


    能舍得把兒子的皇位拱手相讓嗎?


    淩侯爺這一造反就不怕他自己窩裏鬥嗎?


    她非常不理解。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權力鬥爭不是她所擅長的。


    這種很可能血流千裏的陰謀也不是她一個無名小卒能阻止的。


    既然她發現了他們有這個野心,出去後她得告訴爹早做防備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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