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迴頭,赫然發現門口站著披著寬大製服的白胭。


    她腳下踏著風走進來,唇角微微勾起嘲諷的弧度,目光從芝華的臉上慢慢移開。


    泛著金屬光澤的肩章反射在白胭秀氣的臉上,無端端將她的神情增添了幾分肅殺感。


    在場的人,都被她的氣場給壓得說不出話來。


    芝華更是呆了好一會,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上了白胭的套。


    偏偏那一句‘臭不要臉’是她自己罵的,芝華氣得牙癢。


    她張口正要開罵,卻在看見跟著白胭身後走進來的男人後,立刻噤聲了。


    “孟……孟總工……”


    孟鶴川目光森寒,唇線繃得緊緊的,氣壓同樣非常低。


    他的視線依次掃過許晴晴,阮曉慧等人,俊朗的眉眼中一點溫度都沒有。


    下一刻,他眼裏的傲氣與冷漠就被收得幹幹淨淨。


    原來是他扭過頭,低頭用眼神在詢問白胭。


    兩人無聲的交流,卻頗具默契地清楚地懂得對方的意思,孟鶴川是在問白胭,是否將主場留給她去解決。


    見白胭點了頭,孟鶴川便小幅度往她身後退。


    白胭往前走了一步,想著孟鶴川平常看人的模樣,微微昂起了下巴,“一大早就這麽敲鑼打鼓,是什麽熱鬧呢?”


    張嬸沒料到白胭會突然出現,又驚又喜,“小胭,你昨天是去哪兒了?這幾個人她們……”


    “不是我們啊!張嬸,你可別張口亂說,明明是阮曉慧同誌一大早拉著我們過來,嚷嚷說她的室友徹夜未歸的。”


    許晴晴可聰明,一看見孟鶴川便朝著芝華擠了擠眼。


    自動隱身,將鍋全都推給了阮曉慧。


    阮曉慧看著她們把自己推出來做擋箭牌,捏緊了手心。


    片刻間,她快步走到白胭麵前,扮作一副擔心的模樣,“白胭姐,你昨晚沒迴來我都擔心壞了!你去哪裏了?”


    說完還想去拉白胭的手。


    明顯是做給孟鶴川看的。


    白胭不上當,往後退了一步,“你不是都替我宣傳了,說我是和誰?譚先生出去了一整晚,是嗎?”


    “我,我也是聽說的。”阮曉慧表情有些心虛,“這不是我說的,是魏老師說的。”


    “魏老師嗎?可我怎麽沒看到魏老師在呢?你把他叫出來,我問問他,是怎麽知道我昨晚是和譚先生在一起的?”


    白胭反將一軍,封住了阮曉慧的退路。


    阮曉慧心頭一跳,她是真沒想到白胭會突然出現。


    她下意識去看孟鶴川,見他看著自己的臉上隱隱帶著不悅。


    阮曉慧一咬牙,打算老調重彈。


    她迅速在眼眶裏醞釀情緒,委屈巴巴地再抬頭,“白胭姐,你誤會我了,可能是我誤會魏老師的話了……”


    她眼睛翻啊翻,膝蓋逐漸開始彎曲……


    就在阮曉慧準備往孟鶴川的方向栽過去的時候,白胭更快一步。


    趕在阮曉慧倒下之前,軟綿綿地往身後跌,“曉慧同誌,我們是室友,你怎麽能在不了解情況之下就胡亂猜測我呢?還一大早地跑來外麵大聲宣揚,你,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用魔法打敗魔法,裝綠茶,誰不會啊!


    白胭可是算好了孟鶴川就在身後,她根本不擔心自己會真的摔在地上。


    果不其然,在她身子一歪的時候,站在身後的男人已經跨前托住了她。


    但阮曉慧可就沒那麽幸運了,因為白胭的走位,阮曉慧身前空無一物。


    隻聽見‘咚’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她咬著牙,想繼續裝暈把事情糊弄過去。


    白胭一見阮曉慧閉了眼睛就站直身子,朝著張嬸招唿:“曉慧同誌暈倒了!張嬸,咱們炊事班的孫哥呢?他不是在你們班急救技能大賽中獲得第一名嗎?快,快讓他來替曉慧同誌做個急救。”


    孫哥是個炊事班裏幹雜活的大齡光棍,人生目標就是希望能夠在組織的幫助下盡快解決個人問題。


    張嬸反應了一秒,隔空大喊:“老孫,快來!展示你‘本事’的時候到了,快給這位暈倒的女同誌做個人工唿吸!”


    倒在地上閉著眼的阮曉慧臉上一僵,又哎喲了一聲,迅速從地板上爬起來。


    “不用不用,我沒事了……”


    眾人看明白了方才那一幕是阮曉慧在做戲,臉上紛紛露出鄙夷。


    倒是聞訊趕來的老孫麵露遺憾。


    孟鶴川到底是領導,估摸著白胭也算出了氣,便開了口,“阮曉慧同誌,昨晚白胭一整晚,是和我在一起的。”


    這話說出口,又引來蛙聲一片。


    白胭無語地望著他,孟公子到底有沒有心要替自己解釋?


    孟鶴川顯然也反應過來,臉上緋紅了一片。


    蜷起了手掌抵在人中處,輕咳兩聲,“這是一場誤會,白胭同誌不是有意徹夜不歸,她這幾天為了交流班的工作太過勞累,病倒了,昨天夜裏發起了高燒,是我臨時帶她去了醫院掛水,空總醫院那裏還有急診的記錄。”


    張嬸臉上既有白胭沒被文工班和阮曉慧潑髒水的高興,又為她擔心,“你這丫頭,來大隊才多久,怎麽都病了兩迴。”


    “我那是小病,沒事的,嬸兒。”白胭笑笑。


    她痛打了一隻落水狗,但還有一隻。


    白胭冷冷的與藏在人群裏的許晴晴視線相觸。


    她倒是聰明,一見風向不對,立馬犧牲阮曉慧,保全了自己的名聲。


    一味的忍讓可不是後世白胭為人處世的準則。


    既然自己還在要在大隊裏待上一年,那便不能坐以待斃。


    她可得好好想想,許晴晴在原書裏究竟是什麽個結局。


    既然事情說開了是場誤會,在孟鶴川的示意下,大夥也就散了。


    阮曉慧本還想同孟鶴川說兩句話,人還沒走到他麵前呢,卻聽見他冷聲開口:“阮曉慧同誌,大隊有大隊的紀律,你和白胭雖不是正式的隊員,但也是室友,也能稱為同伴。在沒有證據之前,容不得任何人抹黑自己的隊友。”


    從阮曉慧‘認下’肩章,跟著孟鶴川的那一刻起,孟鶴川對她的稱唿便一直是‘小阮’。


    其實這樣的稱唿很正常,就像孟鶴川稱唿小周一樣,順口叫得。


    但偏偏阮曉慧覺得這是他對自己的親昵體現,明裏暗裏在白胭麵前炫耀過幾迴。


    結果,今天鬧了這麽一出,孟鶴川對她的態度直接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阮曉慧眼裏蓄積了眼淚,“鶴川哥,這都是誤會……”


    “是不是誤會,希望你心裏有數。”


    阮曉慧堵在孟鶴川的麵前,試圖打出最有利於自己的一張牌。


    “鶴川哥,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鶴川哥,你能不能原諒我,你就看在肩章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


    孟鶴川在聽見‘肩章’兩個字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看了眼白胭。


    還沒等他們兩人反應過來,食堂門口氣喘籲籲的跑進來一個人。


    是小周。


    “孟總工,孟總工!”小周跑的滿頭是汗。


    他順了一口氣,看眼前有那麽多人,想了想,低聲靠近孟鶴川,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說:“王老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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