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胭臉上燒紅,躲不開,隻能任由他握住。


    這時,教室門外突然響起了叩叩的敲門聲。


    眾人看去,穿著高檔風衣的譚賀桉站在門口。


    魏老師笑著朝他招手,“譚先生,你遲到了。”


    他又介紹,“上次的電影,這一次所用的劍橋英語教材都是譚先生提供的。所以今天的動員會,我特意請他過來觀看。”


    魏老師引著他入內,譚賀桉也算大隊熟客。


    幾人既然是認識,紛紛站起來打了招唿。


    “孟總工日理萬機,竟然也來參加交流班?”譚賀桉同他握手,“太出乎我意料。”


    孟鶴川眉宇含笑,“在大隊裏一次又一次看到譚總工,同樣出乎我的意料。”


    譚賀桉鬆開手,察覺到了孟鶴川的來者不善。


    孟鶴川在航天研究行業裏算是翹楚。


    他年輕卻身居高位,家世一等一的好,放眼當前,國內的航空行業需以他的意見為主。


    加上航天大隊本就是他的地盤,交流班也是為了挑選人才,譚賀桉不好在此與他爭論一些無謂的虛頭。


    “我今天本就來遲,又不是主角,別搶風頭了。”


    譚賀桉朝著台上的白胭點頭,“白胭小姐,你好,好久不見。”


    從書店一別後,白胭再沒見過譚賀桉。


    不知道為什麽他對自己的稱唿從同誌變成了小姐。


    “譚總工你好。”


    譚賀桉朝著白胭的笑容倒是多了幾分真誠,“當著孟總工的麵,我可不敢造次稱唿自己為總工。白胭小姐,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孟鶴川掀動眼皮。


    白胭站在講台,看著他們各自皮裏陽秋的笑,覺得自己天靈蓋天靈蓋一陣陣冒汗。


    她可不想成為主角配角相鬥的炮灰。


    “譚先生,你好。”想了半天,她折中了一個稱唿。


    譚賀桉也不計較。


    魏巍帶著他入座,挨著孟鶴川。


    兩人之間氣氛顯然不算和睦,分別翹起了各自的腿。


    魏巍拿了材料給白胭,讓她發給落了座的兩個人。


    而眼前那兩個男人聞言,同時抬頭,目光各自帶著含義盯著她。


    白胭托著宣傳頁等材料,冷汗從天靈蓋轉移到了脊背骨。


    一個是她現在的“頂頭上司”,一個是日後的“大佬”。


    得罪誰都得罪不起。


    從講台到桌子,不到一米的距離,白胭挪動了幾十秒。


    “孟總工……”想了想,白胭示弱般的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孟鶴川的唇角不自覺勾了勾。


    “白胭,譚總工是客,又是你們交流班的讚助方,先給他吧。”孟鶴川說得理所當然,起身替白胭拿了材料,隨手擱在了譚賀桉的桌前。


    譚賀桉瞥了一眼,淺笑,“多謝,白胭小姐。”


    白胭勉強笑了笑,深吸一口氣,轉身返迴講台,逃離男人的修羅場。


    她捏了捏眉心,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了黑板上。


    細長的手指捏著粉筆,認認真真地寫下了交流班的注意事項。


    孟鶴川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身子微微靠後,很明顯在譚賀桉保持社交距離。


    他的右手架在後一排桌子上,眸子黑黑沉沉地望著麵前的背影。


    送去306的衣服不算少,但她反反複複總是穿那幾件洗得發白的襯衫。


    白胭很瘦,但並不是那種瘦骨嶙峋的骨感,是一種帶著清冷冰霜的潔淨感。


    單衣下,她後背的蝴蝶骨清晰可見,腰身尤薄。


    仿佛一手就能環住。


    孟鶴川的喉頭兀自翻滾,拇指輕輕摩挲,方才的那抹細膩還殘留在指尖。


    他失神地在想,如果她穿上了今天自己送去的那條裙子是個什麽模樣呢?


    白胭寫完字,從黑板麵前轉過身。


    與正對麵的男人視線相觸及。


    四目相對,太灼熱。


    白胭覺得自己臉頰的溫度又升高了不少。


    她垂下臉,扯了扯自己領口的扣子,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鎖骨窩上都是一片粉白。


    孟鶴川眼風掃過去,剛好就落在那白晃晃的一片上。


    撚動著的手指倏地就動不了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在吉普車上做過的夢。


    氣血在他的體內翻湧,兩隻拳頭也不自覺握了起來,逼出了手臂內側的青色脈絡。


    現在不僅是白胭,就連孟總工也覺得教室裏的溫度似乎一節節爬升。


    他不自覺也抬頭解開了領口的扣子。


    譚賀桉側目掃了一眼,沒說話。


    “yan,你這裏寫錯了。”


    魏巍拿出白胭碼好的田字格本子,指給白胭看:“語法的種類你漏了一句,還有這裏,上課的時間你也寫錯了。”


    他拿過黑板擦,將白胭寫錯的上課時間給改正。


    他奇怪地望著她:“yan,雖然我們接觸得不久,但你很少有這樣粗心的時候。”


    白胭對了一遍,發現確實是自己做錯了,連聲道歉。


    “沒關係,你看起來有些累,是下午說了太多話嗎?”


    魏巍又將田字格本交給其他老師,讓他們幫忙分發下去。


    他擔心地望著白胭:“你的臉好紅,是屋子裏的暖氣片太足了嗎?今天本也隻是一個動員會,課程內容不多,你要不要先迴去休息?”


    白胭將碎發攏到了耳後,暫時將原本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收了起來。


    她笑了笑,“我沒事,魏老師,咱們選拔的時候浪費了不少時間,盡快開始吧?”


    魏巍點頭同意。


    為了突出交流班日後的主題,饒是魏巍的中文說得很溜,但在動員會上,他還是用了英文來發言。


    白胭自然而然地擔任了同聲傳譯的工作。


    在後世她就參加過無數場大型的會議傳譯,這種口語化的場麵根本難不倒她。


    但在她那裏是小case的事件,在別人眼裏,既新奇又佩服。


    除了去蘇聯參加過交流培訓的孟鶴川與陸寄禮見過這樣的傳譯員,其他那些半大的小夥子都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事。


    他們好奇地看著白胭在魏巍說完上一句話之後,根本不用思考,直接就無縫翻譯成中文敘述給他們聽。


    或許是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白胭臉上的清冷與疏離盡數褪去。


    她就那樣自信又張揚地站在講台一角,說話的尾聲微挑。


    傍晚的夕陽透過透明的窗照進來,將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如果說青鬆是形容站姿挺拔的孟鶴川,那白胭便是立在風雨中獨一支的豔色玫瑰。


    帶刺,卻又吸引人想要一覽芳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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