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迴到客廳,秦錚在長明燈裏續了點油,又跟宋聽雨一起給姥姥上了香。


    又把客廳的沙發拽到靈堂邊,兩人並排而坐,終於能放鬆一些了。


    秦錚看著宋聽雨說道:“你睡吧!我來守,不然明天白天你撐不住。”


    宋聽雨閉著眼睛喃喃道:“我想了想,明天還是不上前拋頭露麵比較好。


    今天,你那些親戚說的沒錯,我這樣的身份不清不楚站在那,讓大家都尷尬。


    能在這安安靜靜送姥姥一程就很好了。”


    秦錚:“很快你就名正言順了。”


    宋聽雨睜開眼搖搖頭誠懇道:“這個忙,我真幫不了。我家比較傳統,結婚不能離。


    你還是換個人吧!或者,你辦個假證。”


    秦錚思索著,總不能跟她說,被領導撞見了,現在換人來不及吧。


    秦錚暫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便搪塞道:“等姥姥的事辦完,我們再談。”


    宋聽雨:“反正,葬禮完我就得走,這次不用你給我買票,我自己買。”


    秦錚也不接她話茬。兩人便都不再說話。


    宋聽雨實在太累,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秦錚把宋聽雨叫醒:“迴你房間睡吧,一會兒可能要來人了。”


    宋聽雨迷迷糊糊迴了屋,拉上窗簾鎖上門,換了睡衣就開始唿唿大睡。


    七點多鬧鍾響了,她穿戴整齊趁著沒人注意,鑽到廚房裏開始做早飯。


    很快,一大鍋熱乎乎的餛飩麵就煮好了。


    她把秦錚叫到廚房裏,留出兩人的份。


    其他都盛到小碗裏,分給來幫忙的人。


    而後,兩人就站在廚房裏簡單吃一口。


    餛飩湯下肚,秦錚覺得一夜寒氣都散了。


    宋聽雨收拾好廚房又迴了屋。


    儀式進行的時候,宋聽雨默默站在角落。


    她像一個旁觀者,不多言不多語。


    她不敢想象,此刻秦錚是怎樣的心情。


    不到一個月時間裏,先後失去兩位至親。


    遠房親戚在下麵小聲蛐蛐。


    說以前老道士給秦錚算過命,說他命硬克雙親。看吧,果然都克走了。


    宋聽雨也明白了,為什麽秦錚非扒著她不放。就秦錚這條件,這口碑,怎麽可能在村裏討得到老婆。


    她在葬禮上並沒看到韓小雅的身影,估計早就被韓冬鎖在家裏了吧。


    當韓冬出現時,現場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大家都等著看熱鬧。


    韓冬剛想上香就被秦錚上前一步製止了:“少在那假惺惺的。”兩人劍拔弩張。


    誰料,韓冬故作為難轉身離開,留下竊竊私語的眾人們。


    等大家都去參加下葬儀式了,宋聽雨看人走的差不多便迴了屋。


    不大一會兒,三姨姥敲響了她的房門。


    兩人把那天的事情一說。


    三姨姥義憤填膺道:“不用想,肯定是老韓那個癟犢子,他這是造孽啊,早晚得遭報應!


    你說說你這孩子也夠倒黴的。馬上要走了,攤上這麽個事。


    行了,這迴葬禮完事就趕緊迴家吧。大姐走之前一直念叨著,怕你埋怨虎子。”


    宋聽雨想到姥姥眼眶就濕了,兩人心裏都不好受,三姨姥站起身:“你好好的吧,我先迴去了,我家老頭子那邊不能離人太長時間。”


    宋聽雨站起身送三姨姥往外走。


    三姨姥走到門口看著粉窗簾說道:“這不是小秋給虎子準備結婚用的麽?怎麽掛這了?”


    宋聽雨尷尬極了:“額,是麽?可能秦錚不知道阿姨的想法吧!”


    送走三姨姥,她怎麽看都覺得窗簾刺眼。


    生怕夜長夢多,她跟張嬸打了聲招唿,就背上包匆匆出門買票了。


    這是被抓後,她第一次獨自出門。


    她坐上出租車,看著窗外的景色像走馬燈似的。她此刻的心情與上次去醫院截然不同。


    這次她並沒有拿起手機記錄,而是用眼睛把它們記在心裏。


    因為她有預感,這次大概率真的會離開。


    買完票她就迴去了,來做酒席的人已經把院子裏布置的滿滿登登。


    宋聽雨換了身衣服,也開始幫忙幹活。


    等大家迴來後,開席了。


    秦錚忙著招唿客人,兩人根本沒工夫坐下來好好說話。


    宋聽雨找了不顯眼的位置,默默吃飯。


    等大家陸續離開,宋聽雨也幫忙收拾。


    秦錚跟同村幾個要好的同學喝起了酒。


    沒人敢問秦錚在外麵做什麽,更沒人敢打聽他女朋友的事。


    大家識趣的把話題引到小時候的趣事上。


    秦錚酒過三巡走路有點飄,但他腦子是清醒的。他在自己可控範圍內放縱著情緒。


    他偷偷發信息給宋聽雨:“這邊不定幾點完事,不用收拾了,關好門,早點睡。”


    宋聽雨迴複:“知道了。”


    後半夜,送走同學他踉蹌著鎖了大門。


    看了眼宋聽雨那屋的燈熄了,肯定睡了。


    他想起白天聽打探的人說,宋聽雨父親那邊出了點事,他便想著明天再跟她商量商量假結婚的事。


    他轉身迴了自己屋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上八點,秦錚難得的睡了懶覺。


    他走到客廳吃宋聽雨給他準備好的早飯。


    迷迷糊糊吃完飯,覺得屋裏安靜的過分。


    他不安的站起身,走到宋聽雨屋前,門開著裏麵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走進屋,桌上是宋聽雨留給他的字條。


    “走了。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恩恩怨怨是非已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也不見!”


    秦錚的心沉到穀底。


    他跑到院外洗了把臉才徹底清醒,披上外套騎著摩托就去了港口。


    第一班船,兩個小時前就已經順利出港。


    他不得不佩服她演技一流。


    在這場博弈裏,明明自己才是籌碼最多的人,卻還是被她擺了一道。


    那句話說的對,沒有永恆的朋友,隻有永恆的利益。


    宋聽雨能跟他站在一起,隻是因為那時他們有共同的敵人,共同的目標。


    他曾以為,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


    比如,韓小雅,比如他媽。


    甚至是初見時的宋聽雨,是他想簡單了。


    8月28日宋聽雨上島的第19天。


    遇見秦錚的第16天。


    她終於離開了參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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