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哈——”


    “嗯——”


    ???


    什麽逼動靜?


    林枳夏滿臉尷尬。


    他,他,他不會素在...


    沒有關係的,林枳夏。


    你要理解,他雖然腿殘疾了,但他還是個正常的男人啊。


    但漸漸地,林枳夏似乎聽出來不對勁。


    好像...


    聲音不是歡愉的,反而聽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嘭!”


    又一聲巨響響起,林枳夏這才確定了事情不對。


    男人戴著沙啞的怒吼隔著牆隱隱約約地傳過來。


    發生啥了?


    林枳夏一臉驚恐地望向牆麵。


    不會是被襲擊了吧?


    但對麵沒有再次傳來動靜了。


    所以,是做噩夢了?還是已經遇害了啊?


    林枳夏再次從床上下來,披了件外套,走到門口。


    輕輕推開一條縫,林枳夏觀察著走廊的環境。


    沒有人闖入的痕跡。


    她鬆了一口氣,放在槍上的手又收了迴來。


    拖鞋在空蕩的走廊上發出“嘀嗒”的聲響,林枳夏緩緩走到溫執玉的房間門口。


    輕輕推開臥室門,發出一陣不小的動靜。


    但床上蜷縮的人顯然沒有注意到門口的狀況,仍然在痛苦地呻吟著。


    “誒,溫執玉。”


    林枳夏叫了他一聲,但床上的人顯然已經陷入深深的夢魘之中,沒有迴應她。


    房間內早已一片狼藉,桌上的東西散落一地,枕頭摔落在地上,被子淩亂的攪成一團。


    在這麵薄薄的牆裏麵,時不時傳來溫執玉痛苦的呻吟。


    難以抑製的痛苦,流出的淚早已不是源自心理上的情緒帶來的衝擊,而是生理上的,身體灼燒的疼痛。


    林枳夏也經曆過這段時期。


    她知道,溫執玉在戰鬥和死亡。


    靈魂抽離出腐朽不堪的身體,是死亡,也是新生。


    經曆過折磨而繼續活著的人,不是為了信念,就是為了成為別人活著的寄托。


    溫執玉是前者,而林枳夏則是後者。


    唿吸在她眼前暈開,化作一道白霧,時間仿佛隨著空氣靜止了。


    她其實不是一個很有同情心的人,但此時此刻,林枳夏也不想就這樣放任溫執玉不管。


    而且他就這樣一直鬧,林枳夏也沒辦法睡覺。


    “醒醒。”


    她伸手戳了戳溫執玉的胳膊。


    沒有反應。


    “起來了,溫執玉!”


    用力推了他一把,溫執玉翻了個身,狼狽地坐起來,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大口地唿吸著。


    夜光順著玻璃照射進來,將他額頭上的冷汗照得格外清晰。


    “哈——”


    “哈——”


    緊握著的手指微微鬆開,分散的光漸漸聚攏,溫執玉逐漸看清了眼前人的樣子。


    另一隻藏在被子下的,握著槍的手逐漸鬆開。


    “林枳夏?”


    聲音是發泄過後的嘶啞。


    “喝點水吧。”


    林枳夏走了過來,將水杯遞給他。


    “...謝謝。”


    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幹得有些開裂的嘴唇,溫執玉伸出手。


    身體有些脫力,握住玻璃杯的手用力得有些過頭。


    林枳夏看了他一眼,扯了個椅子坐下。


    “以前,我也經常做噩夢。”


    喉結順著水流滾動,溫執玉的睫毛顫了顫,注意落到林枳夏身上。


    “每次做噩夢都會哭,醒不過來。”


    “每當這時,我媽媽就會順著聲音來房間找我,牽著我的手說。”


    “這都是假的,夢隻是夢而已,不要害怕。”


    女人微微低頭,唇角勾著笑意,聲音也隨之變得柔軟而動聽。


    “有媽媽在身邊陪你呢,和媽媽待在一起的這一刻才是真實的,才是現實。”


    光影流轉,溫執玉的目光停留在坐在床邊的女人身上。


    一瞬間,夢境與現實重疊,林枳夏的身影也逐漸和他記憶中為數不多的一道身影重合。


    “所以溫執玉,原本在夢裏發生的事情,就讓它留在夢裏吧。”


    “不管是已經發生的事,還是你害怕會發生的事。”


    “就全都當作毫無意義的一個簡簡單單的夢吧。”


    溫柔如水的女聲輕喚他的名字,將他再次拉迴現實。


    “說實話,如果你覺得,你自己沒有辦法接受已經發生在你身上的這些事的話。”


    “你為什麽不更加拚命地去阻止害怕發生的事情呢?”


    “這樣消沉下去,有意義嗎?還會讓牽掛你的人擔心。”


    腦子裏想起秦翊嘀嘀咕咕的樣子,林枳夏眼睛微微彎了一下,抬眸去看溫執玉的表情。


    他不會覺得自己在發神經吧?


    明明昨天才把他按在床上威脅,今天又跑過來假模假樣地安慰他。


    “說的輕鬆...”


    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溫執玉譏諷地扯了扯嘴角,看向她,不知是在嘲笑林枳夏的天真,還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


    “白日做夢。”


    聲音有些虛弱無力,但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想要真正地放下這些事,真的很難。


    或許她真的是在白日做夢吧。


    明明自己現在都還沒有辦法坦然麵對的事,還要去勸別人做到。


    無法鼓起勇氣,無法坦然地釋懷。


    無論是得知父母死訊的的那天,還是現在。


    沒有人再能夠將她從噩夢中喚醒了。


    即使那些噩夢,變得更加可怖。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你為什麽不先試試看呢?”


    “總比每天都活得這麽絕望好吧。”


    不知道哪句話刺痛到溫執玉了,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


    “你懂什麽?”


    “看著我的腿吧,你讓我怎麽活下去?”


    溫執玉掀開被子,露出自己的雙腿。


    “你能明白我心裏在想什麽嗎?”


    “你能懂這種痛苦嗎?”


    “你懂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卻怎麽都跑不掉的感覺嗎?”


    恍若泄憤一般,溫執玉脖頸間的青筋暴起,麵上流露出譏諷肆意的笑意,看上去有些癲狂。


    眼前是一個因為意外而跌落神壇的可憐的人。


    即使他再怎麽強大,在命運麵前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現在我的人生已經不再完美了,已經徹底失敗了!”


    “我再也沒有辦法恢複如初了,我再也迴不到當初了。”


    “你怎麽不試試——”


    “閉嘴!”


    溫執玉抓住自己的頭發,不想再去聽這些沒用的空話。


    “想開一點”、“裝上義肢就好了”、“再忍忍”...


    這是他這段時間聽到最多的話。


    他不想再聽到這些話了。


    “說到底都是些空話,因為你不像我一樣是個殘廢,沒有我這麽絕望的經曆,所以才能這麽輕易地說出口。”


    “別再說這些可笑的話了。”


    他的淚控製不住地從眼眶中滑落。


    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麵前露出這麽崩潰的樣子。


    “...”


    意料之中的反應,林枳夏等著他發泄完,才再次開口,語氣變得平淡冷靜了許多。


    “所以,這就是你不願意聽完我說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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