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短暫的聚會後,林枳夏又投入到工作當中。


    因為忙不過來,還陸陸續續推了幾個邀約。


    “這次的服裝展,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所有部門的負責人,落實到位,一旦出現任何問題,我要找到具體是誰造成的。”


    “喬沅,隨時跟進服裝製作進程,有問題馬上和我聯係。”


    “好。”


    其他幾個部門的負責人還不太清楚設計部這段時間的職員變動,現在看林枳夏直接越過孟長贏給喬沅布置工作,還有些驚訝。


    孟長贏的表情也同樣不好看。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自從喬沅變成了她的助理之後,她在這個工作室基本上算是被架空了。


    每天不是在批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就是被林枳夏派人按著頭了解設計的專業知識,美其名曰:“既然是設計部的總經理,對設計還是要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孟長贏從小到大也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什麽時候受過這些委屈?


    可麵對林枳夏,她卻隻能默默忍受。


    一是因為她的身份壓自己一頭,二是因為如果自己消極怠工的事情傳入了爺爺耳中,肯定會惹他不喜。


    現在爺爺心中,孟氏集團的最終繼承權還沒有徹底定下來,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讓爺爺對大房印象變差。


    不過是個小小的服裝工作室罷了,等父親繼承孟氏集團之後,她就不用呆在這裏受苦了,到時候自然而然就見不到林枳夏了。


    想到自己就快脫離苦海了,孟長贏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


    林枳夏可沒空去管孟長贏心中那些小九九,隻要孟長贏在這段時間裏不要作妖,她就謝天謝地了。


    今天布置完工作之後,她還得離開山禾悅幾天。


    過幾天是觀音菩薩的出家日,家中幾個老人合計了一下,打算就定這天去寺廟祈福。


    “你先前沒迴來,往年都是你二叔幫你們家祈福,如今你既然迴來了,那就自己替你爸媽祈福去。”


    腦海裏迴想起昨天晚上爺爺的話,林枳夏隻覺得自己腦袋一突一突的疼。


    自從林家、周家這些年接連出事之後,家中長輩就命令小輩們每年必須去寺廟上香,祈求來年平安順遂。


    因為這些年林枳夏都在國外,每年長房那份香火錢都是由二房代出的,如今她迴來了,肯定不能再讓長輩替她了。


    為自己祈福、為已故親人超度這個事,林枳夏不是不願意做。


    她是無神論者,自然不相信什麽神仙保佑、佛祖庇護之類的。


    但為自己父母祈福這件事,倒是真的打動她了。


    隻不過去寺廟上香什麽的,要準備的事情太多了,她想想都頭大。


    ——————


    林、季、周、宋四個家族中,主家內都設有禪舍,專門用來供奉祖先。


    每次在去寺廟前,都要先在家中拜過祖先才行。


    然後再統一在今年組織操辦的家族中進行上香的準備。


    今年正好輪到林家。


    同表哥表姐一塊從禪舍出來之後,林枳夏就跟著去大門迎客。


    今年到場的小輩不少,幾個主家的孫輩都到齊了,連周鬱和宋今禾五歲的孩子都到場了。


    “姨姨!”


    “念念寶貝!”


    聽見稚嫩的童音,林枳夏迴過頭,就見一個小奶團子朝她跑過來。


    “你怎麽也來了?”


    雖然離入冬還有一段時間,但現在的氣溫也不算高。


    給周念琪攏了攏外套,林枳夏抬眼看向宋今禾。


    “她爺爺有事不在家,她又吵著要來見你,就幹脆把她帶過來了。”


    伸手捏了捏周念琪的臉,幾人邊聊天邊往月桂廳走。


    因禮佛前忌葷腥,也不可吃汙口之物,今天晚餐都是一些特製素齋。


    雖然很多東西都不能吃,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至少平時,桌上的這些人也不會想著去吃什麽“吉祥三寶”、“珠圓玉潤”、“功德圓滿”之類的。


    想著待會還要提前沐浴淨身,林枳夏吃過晚餐之後就沒多待,先迴了翠華庭。


    被人服侍著洗漱完之後,林枳夏懶懶地斜倚在椅子上,以手支頰,刷著視頻打發時間。


    “出來?”


    消息從手機頂部彈出,是宋翊陽發來的。


    又找她幹什麽?


    找了個披肩搭著,林枳夏推門走到院子裏,卻沒看見他的身影。


    slinzx-你在哪啊?


    slinzx-和我玩躲貓貓呢?


    宋翊陽-…


    宋翊陽-翠華庭門口


    走過去讓兩個長班開了門,她才開口問道:“你幹嘛不直接讓他們給你開門?”


    “那怎麽行?”


    “我可不是什麽夜闖未婚女性院子的輕浮男人。”


    他尾音微微揚著,帶著一點吊兒郎當的散漫,在安靜的院子裏聽著格外清晰。


    林枳夏早就習慣了他的不著調,沒有搭腔。


    邁步跨過門欄,走到他前麵,身後倚著圍牆的宋翊陽便順勢站起來,跟了上來。


    保寧王府定期會有人來維護庭院,因此,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生長著的植物。


    今晚月色格外好,晴空萬裏,沒有雲來遮擋月光。


    排列在步道兩邊的花草樹木,都隱在月輝和昏暗的燈影之下,影子隨風搖曳。


    一陣微風拂過,墜著桂花的枝頭紛紛亂顫,淡黃色的花骨朵散落一地,迎來陣陣暗香。


    恍然間,宋翊陽聽到林枳夏的輕笑,偏頭就看到被月光映照下,林枳夏的柔和的側臉。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她眉間舒緩,嘴角勾起一絲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淺笑。


    “你做不做都像。”


    像什麽?


    宋翊陽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是像“輕浮男人”嗎?


    林枳夏沒給他多少思考的時間,轉而問他找她出來幹什麽。


    “明天就要去廟裏了,我現在給你帶的東西明天不方便給,打算今天晚上就先給你。”


    “什麽東西?”


    “一瓶勒樺慕西尼,我托人帶迴來的。”


    “你給我帶那個幹什麽?”


    林枳夏一臉莫名其妙。


    “你迴國禮物啊。”


    宋翊陽突然將手搭在她肩上,扳著手指和她數。


    “你看你迴來這段時間,不算周放那個沒心眼的,周老三和我弟都給你送過禮物了,還有季宴禮那家夥,我不相信他沒私下偷偷送。”


    “我可不能被他們比下去。”


    被宋翊陽歪歪扭扭地扯著走了一段路,林枳夏終於忍不住將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打下去。


    “在比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宋翊陽也沒介意,將手插迴兜裏。


    “不告訴你。”


    “反正這事關男人的尊嚴,你收下就行了。”


    “便宜嘛,不要白不要。”


    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那你的紅酒呢?”


    目光落在他插進兜的雙手。


    “兩手空空?”


    “皇帝的紅酒?”


    “你來這兒逗小孩呢?周念琪在別的院子,你找錯人了。”


    宋翊陽嘴角抽了抽,表情扭曲了一瞬。


    “你真沒看到?”


    林枳夏點點頭,不置可否。


    宋翊陽歎出一口氣,似有些無奈。


    “大小姐,是你一出門就拉著我到處轉,那紅酒我一直放你院子門口的。”


    放門口的?難怪沒看到。


    誰沒事看地上啊?


    宋翊陽的問題,自己不解釋清楚,跟她沒關係。


    看林枳夏的表情就知道她現在在想些什麽了。


    宋翊陽伸手去揉林枳夏的頭發,聲音帶著淡淡的得意。


    “大意了吧?”


    “我說這幾年,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長進不少。”


    他唇角一勾,深棕色的眼眸透著一絲暗光。


    “別摸我頭發!”


    哪怕被人拆穿了心思林枳夏的麵色也沒變。


    她拍開宋翊陽的手,警告道:“你要是敢把我頭發摸油了,你明天就死定了!”


    “哪兒能啊,就摸了一下。”


    見他還不知悔改,林枳夏瞪了他一眼。


    宋翊陽連忙笑著擺手往後退,一時沒注意到身後的石階,一下被絆倒了。


    林枳夏聽見聲響迴過頭去,就見宋翊陽跌坐在地上,身側是假山景觀和小池塘。


    兩人都被這個突然的變故搞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竟都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噗——”


    率先沒忍住的是宋翊陽,他坐在池塘邊,麵容被水景燈照亮。


    暖黃的燈光下,一雙精致的眉眼被照的明亮極了。淺淺的內雙,眼尾微微上揚,或笑或怒,都勾人極了。


    在明明暗暗的燈火裏,宋翊陽肆意笑著,長長的睫毛時不時顫動,留下團扇似的陰影。


    這才迴過神的林枳夏見宋翊陽出糗之後還坐在地上笑,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


    ——————


    “除了送紅酒你還有其他事嗎?”


    嬉笑過後,兩人又緩緩往迴走。


    明天還得早起出發去寺廟,也不能鬧得太晚。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林枳夏瞥了眼宋翊陽,對麵安靜了一會兒,又接著開口。


    “不過說起來,還真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什麽?”


    宋翊陽一臉神秘地靠過來。


    “你知道過段時間老爺子想給你操辦歡迎宴吧,我打算——”


    “等等。”


    林枳夏突然打斷了他。


    “歡迎宴?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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