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嗎?


    我怎麽覺得她在說謊。


    但我什麽都沒說。


    我對那個墓不感興趣,我隻對值錢的冥器感興趣。


    結果謝子羨沒收朱教授給她的青銅鼎。


    我那個著急啊!


    謝子羨是怎麽做到視金錢如糞土的。


    “你幹嘛不收下啊?那東西老值錢了?”


    離開醫院我就開始抱怨。


    謝子羨不鹹不淡地說:“你很缺錢?那東西就是個麻煩,收下了,以後我們就沒安靜日子過了。”


    “可是……”


    我還想說什麽,謝子羨道:“你再可是下去,高鐵票就要作廢了。”


    靠!


    差點忘了,我們九點的高鐵。


    我也顧不得糾結青銅鼎了,趕緊往高鐵站趕。


    到我老家的時候已經入夜。


    進村的村口有段路很邪門,所以一到晚上幾乎沒有人敢從這裏走。


    看起來寬敞的大馬路上,一側是迴收垃圾紙箱的工廠,一側是條貫穿隔壁四五個村子的大渠。


    就這段路,是我們村的陰陽路。


    為什麽叫陰陽路,隻因我們村隻要有人死,在入葬的前一天晚上,死者家人都會抱著紙紮的小馬過來送死者最後一程。


    偏偏今天還讓我給遇到了。


    “他們在幹什麽?”


    謝子羨指著燒紙馬的人問我。


    “我們這麽習俗,誰家死人了,入土前一天都來燒紙馬,說是帶著死者進入陰曹地府,不用管它,我們快點走。”


    我不想看他們燒紙馬。


    在他們眼裏紙馬隻是紙馬,可在我眼裏,紙馬已經變成了真馬,漆黑的鬼影跨上紙馬。


    隨著死者家人默喊著同村死去人的名字,那個人的鬼魂會過來幫死者牽馬。


    “喂!小姑娘,趕緊迴家去,別看了。”


    我們被燒紙馬的人喊話了。


    我知道他們是好心,一般體弱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很容易招惹上不幹淨的東西。


    “哦!知道了”


    我應了聲,拉著謝子羨小跑過去。


    我沒帶謝子羨迴我家,而是來了我奶奶家。


    我不想看見我爸。


    我奶年紀大了,覺少,我搖了下蒺藜柵欄上的鈴鐺,我奶屋裏就亮起了燈。


    “咋這時候迴來了。”我奶好像不高興我迴來。


    “想你了,就迴來了。”


    “你這孩子,你媽沒打電話告訴你,別迴來了。”


    我奶打開柵欄,我領著謝子羨擠進去。


    來到我奶臥室,通鋪大炕。


    我把背包往炕上一扔,“沒接到我媽電話,對了,奶,她是我同學謝子羨。”


    謝子羨微笑頷首,“奶奶好。”


    我奶奶被謝子羨驚豔到了,瞪圓了老花眼,上上下下地看著謝子羨,“你這同學長得可真好看。”


    “是吧!跟仙女似的。”


    謝子羨不好意思地扭開頭。


    我奶笑眯了眼,“你們倆餓不餓,奶奶給你們做飯去。”


    “奶,別忙了,我們不餓,就是困了。”


    聽到我的話,我奶趕緊拾掇著給我們鋪炕。


    西屋的炕很大,我的鋪蓋跟子羨挨著。


    左右還很寬敞。


    睡覺時,子羨把她鋪蓋往西牆根拽了拽。


    遠離了我。


    我:??


    她還真是,真是跟宿舍的時候一樣。


    “我睡姿不好,擔心會踢到你。”


    這借口,完美。


    我想起上一次被她踢下床的事了。


    昨天迴來晚了,沒去祭拜老鬼。


    今天一大早,我早早爬起來從我奶的儲物櫃子裏取出三柱香,又扒著牆頭從隔壁鄰居家葡萄架上薅下一串熟透的葡萄。


    來到後院老槐樹下,畢恭畢敬地上香。


    “老鬼老鬼,我迴來了,你睡醒沒有,上次我給你燒的衣服收到沒,你看我多惦記你,所以,你得保佑我長命百歲,然後交個富豪男友……”


    啪噠!


    我話都沒說完,眼前的香從中間斷了。


    “你這什麽意思?”我撿起斷香,摸出打火機再次點燃,插在老鬼墳頭上,“知道你沒那麽大本事,那我要求就放低點,老鬼老鬼,保我家人平平安安。”


    這可以吧!


    我瞅著燃燒的香等了等,沒斷。


    我繼續說:“老鬼老鬼,讓我發大財。”


    沒斷。


    嘿嘿!那會兒肯定是意外。


    我又說:“老鬼老鬼,富豪不一定能看上我,那我求個霸道總裁不過分吧!”


    吧嗒!


    香又斷了。


    我無語,撿起斷香點燃再插上。


    “差不多行了,再斷就沒香給你上了,我我求個大老板追求我可以吧!”


    吧嗒!


    媽的,我抄起斷香摁在老鬼墳頭,罵罵咧咧道:“你再斷一個我看看?”


    “老鬼老鬼,我就想找個有錢人養我,你給我做什麽對?”就很讓我惱火。


    難道我就配嫁個窮光蛋嗎?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啊!好好迴答我,嗯!給我一個男朋友,是男人就……”


    滅了。


    香自己滅了。


    我瞪大眼珠子,有股衝動,我想挖坑老鬼的墳。


    可我不敢。


    “你在幹什麽?”


    謝子羨從屋裏出來。


    我正撅著屁股跪在老鬼墳頭跟他較勁。


    “沒,沒幹什麽?我在跟老朋友聊天,嗬嗬嗬嗬!”


    謝子羨今天穿了件大紅色長裙,襯得她愈發眉目如畫,肌膚如雪。


    我看癡了,她含笑走過來,“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朋友麽?”


    我嗬嗬地點點頭,大腦完全沉浸在謝子羨的美貌中不可自拔,“你好漂亮。”


    她微微一笑,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輕輕拍打著我身上的土,“你也很、很好看。”


    “是嗎?我也好看嗎?”我好高興,從來沒有人說過我好看。


    “你來,你也來拜拜,求他保佑你,可靈了。”


    靈個屁,連我找個男人的願望他都不給我實現。


    我笑嗬嗬地拉謝子羨蹲下,點燃斷香遞給她,“上次他就救過你,你快拜拜。”


    謝子羨嘴角抽搐,盯著大槐樹下的小土包,小土包上還有一串葡萄。


    她看看我,“拜誰?”


    “老鬼”我湊近她,墊著腳尖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她耳垂好好看,白白淨淨。


    連脖子都像玉石一樣,白裏透著粉,一點都不像我,脖子被曬出了倆色。


    “老鬼?”謝子羨眼角都跟著抽搐起來。


    “你眼睛抽筋了?”我上手用食指跟大拇指撐開她的丹鳳眼。


    她扭頭給躲開了。


    低頭插上香就站起了身,垂眸看著我,眼神複雜。


    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唇角。


    片刻後她輕啟朱唇,“你很想找個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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