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有什麽事情你就直說吧。”


    蘇十一果斷的催了一句。


    既然來找他們了,那肯定就是已經有了決定了,那就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無畏的時間上了。


    村長聞言,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建設之後,才開口了。


    “那個,事情是這樣的。不是有一部分村民決定前往淨安州嗎?他們擔心淨安州不收留他們,所以想問你借用一下蘇星河給你們的那封信……”


    說完,村長就老臉一紅。


    他也知道這要求其實是有些過分的,但實在是架不住眾人的哀求。


    便隻能硬著頭皮來了。


    “抱歉,這封信不能給別人用。日後我們也需要去淨安州的。”


    蘇十一幾乎沒有什麽猶豫的就拒絕了。


    她的目的地一直都是淨安州的。


    哪怕暫時停留在這裏,也沒有改變過自己的目的地。


    在淨安州,哪裏富饒,安定!


    蘇十一實在是不想日後再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村長對這個迴答並不意外,但還是厚著臉皮又爭取了一番。


    “十一娘啊,他們隻是借用,等你們去的時候,他們會還給你們的。”


    聞言,蘇十一輕輕一笑,望著尷尬的村長,並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


    可憐的老村長也是替別人開口而已,她沒必要出言刺激。


    “村長,這話你覺得靠譜嗎?”


    先不說那些人會不會平安到達淨安州,就說日後萬一不認賬呢?


    而且萬一利用這封信搞出什麽事情呢?


    言而總之,她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


    村長羞愧的站了起來:“我明白你的顧慮,那我就去迴複他們了。”


    他就說這種事情不靠譜,可那群人偏偏……


    唉。


    就在村長一轉身的時候,卻發現不少村民居然就跟在他身後!


    村長嚇了一跳:“你們怎麽跟來了?”


    “村長,我們不跟來怎麽會知道十一娘會這麽痛快的就拒絕了我們?”


    苟三氣急敗壞的說道。


    然後更是越過村長,不客氣的對著蘇十一嚷嚷了起來。


    “那封信,你留著也沒用,給我們用用怎麽了?都是一個村的,你這麽見死不救,真的好意思嗎?”


    “就是,十一娘你可別忘記了,當初你孫子牛牛還是我接生的呢。”


    接生婆劉三娘嘴角拉著也站了出來,頗為憤憤不平。


    那語氣,就好像蘇十一拒絕借用,就是忘恩負義一般。


    蘇十一都被氣笑了:“我怎麽沒用了?日後我們也是要去淨安州的。再說了,我的東西,我願意借就借,不願意借就是不願意!”


    “嘿,你個臭婆娘別給臉不要臉啊。當初蘇星河幾次要休了你,都是我攔著的!你欠我這麽大的恩情,難道現在不應該還嗎?”


    苟三擼起袖子,氣勢洶洶。


    蘇明義見狀,立刻沉默的站了起來,也沒有秀肌肉,隻是沉默的如同一根鐵棍站在蘇十一身邊。


    仿佛定海神針。


    又若地獄修羅。


    叫囂的最兇的苟三瞬間就啞炮了,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其實,想要這封信也簡單啊。你們把你們老子留給你們的東西,比如錢,拿來換這封信啊。”


    蘇明義擰著手腕,一臉的老實敦厚:“拿你爹的東西來換我爹的東西,這才公平。”


    “我們哪裏有錢?”


    “蘇明義你怎麽這麽黑?”


    “憑什麽給你錢?”


    大家義憤填膺。


    老村長羞愧難當!


    “你們夠了!要別人家的東西就理直氣壯,可到你們自己了卻罵罵咧咧,你們怎麽有臉?”


    老村長氣憤的將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戳地。


    他們荷花村之前民風很淳樸的啊,怎麽現在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老村長痛心疾首。


    “唉,”


    蘇十一忽然歎了一口氣。


    望著神色各異的眾人,蘇十一緩緩張口:“本來有個隱情,是不想告訴大家的,但見大家如此……嗯,雖然我不喜歡這種咄咄逼人的姿態。但看在老村長的麵子,我還是願意說一說的。”


    老村長神色一喜,立刻接話:“你說。”


    好人啊。


    這十一娘轉性之後,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善良啊。


    “老大,你過來。你將當初蘇明禮說的,那封蘇星河單獨寫給他的信的內容告訴大家。”


    蘇十一並沒有直說。


    反而是讓蘇明仁來說。


    蘇明仁是整個村子都公認的不會說謊的老好人,可信度也更高一些。


    果不其然,蘇明仁一站出來,剛剛咄咄逼人的幾人神色頓時緩和了不少。


    接生婆和氣的說:“明仁啊,嬸子相信你不是那種喪良心的人。你家兩個丫頭可都是我接生的呢。”


    隻不過接生後,直說喪氣罷了。


    蘇明仁雖然不喜歡接生婆,但好脾氣的他並不會當場為難,隻會咽下自己的不滿,老老實實的說了起來。


    “我爹單獨給蘇明禮寫過一封信,叫蘇明禮殺了我娘,然後丟下我和二弟,單獨去淨安州。”


    “說是我爹在那另外娶了一個女人,但一直沒有孩子。不過我爹隻想要三弟這一個兒子,根本不管我和二弟的死活。”


    “甚至教唆三弟殺死我娘……就是擔心我娘到了淨安州之後,將他拋棄糟糠之妻的事情吐出去。”


    ……


    一番話落地,石破天驚也不過如此。


    眾人都雷翻了。


    更有幾個女人氣的咬牙切齒。


    “那還是人嗎?另娶也就算了,還要弄死蘇家嬸子?”


    “天啊,怪不得蘇明禮想要殺死十一娘,原來是被蘇星河這個畜生誘惑了啊。”


    “牲口!”


    “那這不扯了嗎?蘇星河連自己的兩個兒子都不想要,結發妻子都想弄死。那即便咱們拿了書信去……能有好嗎?”


    忽然,苟三一句話,叫剛剛來的眾人全都沉默了。


    是啊。


    他們想要那封信,隻是想平安進入淨安州。


    可這樣的話……


    “那你怎麽不早說?十一娘,看我們的笑話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怎麽這麽惡毒?”


    接生婆怨恨的望著蘇十一,覺得蘇十一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讓他們表露出那醜惡的一麵。


    蘇十一聳聳肩:“對,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麽樣?”


    能這種人講不了道理,所以蘇十一主打一個氣人。


    果不其然,接生婆氣的恨不得上前給她兩耳光。


    “夠了,你還要不要臉?自己舔著臉出醜,還要怪別人?”


    村長大喝一聲,這才震懾住了蠢蠢欲動的一群人。


    很多人因為村長這句話而羞愧的低下了頭。


    甚至有些人不禁在心裏問自己:剛剛是怎麽厚著臉皮說出那些話的呢?


    他們……從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好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活下去。但活下去,也不能犧牲自己的良心。都散了吧,剩下的事情下午再商量。”


    村長揮揮手,疲倦極了。


    隊伍不好帶啊。


    從前村民的確絕大多數都很是淳樸,可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每個人都想活下去,所以才會……


    “十一娘啊,今天的事情……”


    “村長,我都懂。在生死麵前,什麽都是小事。大家夥這都是被生活逼迫的……我不會計較的。”


    蘇十一說出了村長最想聽的話。


    村長對此很滿意,又說了兩句話才離開了。


    被這麽一打岔,蘇家其他人都忘記問粥裏到底放了什麽東西,居然吃起來有肉的味道。


    吃過飯之後,蘇明義便借口上去放哨,偷偷去看自己藏起來的母雞了。


    而蘇十一也順著給明礬熬藥的時候,切了一點人參熬湯,另外偷偷煮了三個雞蛋,給三個崽崽分著吃了。


    明礬太小了,蘇十一也是擔心虛不受補。


    而人參湯主要給張氏和明礬喝了,不過其他人也都多少喝了一點。


    逃荒路上,顛沛流離,食不果腹,需要補一補的。


    要是明義帶來的那隻母雞不下蛋了,正好可以熬一鍋人參雞湯喝。


    美啊。


    咽下口水,蘇十一開始在腦海中規劃未來的計劃。


    至於大丫二丫,則圍著明礬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家裏,一派溫馨。


    等到下午了,蘇明義也迴來了,並沒有帶迴來雞蛋,大家都有些失望。


    不過很快大家就高興起來了。


    因為村長計劃開始種植糧食了,在分配好糧食種子之後,便是各家領種子,然後各家種各家的。


    至於繼續上路的人家,就隻有三戶,他們結伴而行,裝滿了水囊背上糧食就離開了。


    剩下的人並沒有因為別人的離開而傷感,反而因為即將種糧食而更加興奮。


    饒是張氏肩膀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她也在家裏待不住,激動地跟著出來開荒。


    每家每戶的種植的地,都是村長之前規劃好的。


    按照人口劃分,且保留了一部分原本的植被,以免兔子沒得吃了。


    大丫二丫拔草,蘇明仁蘇明義在後麵開墾土地,蘇十一則種糧食……


    一家人通力合作,正好好。


    一片歡聲笑語中,牛牛忽然哭著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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