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陽郡主壓住心中的氣,一股腦地說出來。


    就算她不是安家的血脈,她也不能讓安老太太把屎盆子扣在母親頭上。


    安老太太絕對會把母親往水性楊花那方麵引,先不管外麵人知道後怎麽議論,就在這裏,這幾人麵前,也不能由著她胡說。


    她以為自己害怕張揚出去,可自己偏偏不怕,她就要別人知道安老太太為了爵位是怎麽禍害長子一家的。


    有本事她說出長子不是她親生,是庶出,以庶充嫡,正好給了朝廷奪爵的理由。


    安老太太確實不想張揚,隻想利用這點要挾益陽,讓她們姐弟主動放棄爵位,讓他們知道她母親失貞。


    就是說到這個份上了,安老太太也沒有惱怒,隻是責怪說道:“你還是那個脾氣,有什麽不能好好說?我知道你不想你娘會這樣,你怎麽說我都行,我為了你們姐弟我……”


    她拿起手帕捂臉哭了,好像有多麽的委屈,為了益陽姐弟說她什麽都不會辯解,一個慈愛有胸襟的老人家。


    “你就算不認安家,就算你不為你娘著想,你總得為英華著想,你讓他以後怎麽抬頭做人?你是他親姐姐!”


    紀茂章父女從進門始終站著,還沒來得及坐下,就發生這事。安茂彥是跟著進門沒坐下,安伯爺進來後就沒坐下。


    屋裏隻有益陽郡主和安老太太坐著,一個委屈的哭泣,一個冷清的挺直腰板。


    紀茂章從益陽郡主講的故事裏聽明白了,不管真假,他要把這十幾年來難堪心虛的心結打開。


    不是他對不起好友,是被這個死老太太陷害。


    紀茂章看著安伯爺說道:“那年是你母親來信讓我參加你婚禮,來了之後你都知道,是你母親挽留我住下。正好我也想在京城拜訪幾個遠親,住在侯府也有麵子。


    “你母親對我就像在杭州府一樣,把我當兒子一樣照顧,我還給你說過,看在為你操勞的母親份上,也該忘掉過去。


    “雖然你新婚,因為你……你母親讓我多陪陪你,安排我住你院裏,我沒有多想,我知道你忘不了以前。我有失眠的老毛病,你母親一直給我喝補湯,後來……我以為是做夢。”


    他說到做夢,停頓了下,把自己後麵覺察是薛氏避開。


    人已經不在了,不能再說出來侮辱人。


    他眼淚流出來,“我和安兄十幾歲交往,我也是真心把安兄當哥哥,我怎麽會做那狼心狗肺之事?是,我後麵覺察不對,我一直不敢來見安兄,不管是弄錯還是別的,總歸是我混蛋!”


    他一下跪下來,“哥,你打我,我不是人!”


    益陽郡主看著紀茂章賣力地表演,如果他真有愧,他這次就不會帶著女兒來認她。


    紀茂章跪下來,他女兒見狀想走過去跟著跪下,一下栽倒暈了。


    一個十三左右的小姑娘,哪裏見過這種事情,又是自己親生父親做的醜事,又站了半天,一動,暈倒了。


    這場認親就在紀小姐暈倒而結束。


    益陽郡主沒走,目前她不能離開伯府,讓安老太太控製事情發展。


    她把弟弟打發去了郡主府,交代弟弟不要出門,誰要接他去哪裏也別答應,除了她親自去說。


    還是不放心,派她身邊的人給侯德音交代一句。


    安老太太見事情已經這樣,益陽還是不鬆口,真的是大不了魚死網破。


    她惱怒,她要的不是魚死網破,她要的是益陽姐弟頂著個母親失貞的帽子,不再耀武揚威。


    當初薛氏生了益陽,她自己一直以為是伯爺的,也是自己疏忽,薛氏後麵不知用了什麽辦法,和伯爺同房了,懷孕之後薛家找的人照顧。


    那會她想,就算生個兒子又如何?


    還有,也不能不讓薛氏生,免得外人懷疑,自己兒子也會懷疑。


    再一個,需要薛家的銀子,有了英華,薛家才會更加提供銀兩。


    按照她的謀算,姐弟倆長大了也是廢物,薛家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等老二繼承爵位後,薛家的所有財產就是伯府的。


    至於這個紀茂章,她過幾年派人打聽下,如果事情順利,不會讓他露麵。


    誰知道就這樣了,益陽一點不懼,不怕外人知道她是野種,她究竟為了什麽?


    安茂彥是真懵圈了,迴到自己院裏,趴在桌上嗚嗚地哭。


    他再純真,也看明白了,是母親一手安排前大嫂失貞。


    一個新嫁娘,又是商家女嫁到侯府,又是大哥成天冷冰冰,薛氏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她哪來的膽子偷人?


    最近想不明白的都明白了,母親為了讓他承爵,所做的一切。


    還有,大哥不是母親生的,難道母親當初不會生把妾室生的大哥抱在身邊當嫡子,後來生了他,又沒法改。


    怪不得母親對侄子侄女溺寵,侄子小時候讀書,一說頭疼,母親就留在身邊不讓去。他看不慣說幾句,母親就哭,說還不是心疼孩子沒娘。


    顧氏小心翼翼問丈夫到底發生什麽事,安茂彥沒給妻子說,站起來去了榮壽堂。


    他跪在母親麵前說道:“娘,我不會要爵位,哪怕安家隻剩我一個,我也不會承爵!”


    安老太太看著兒子不說話,她知道兒子會說這個。


    為何以前從不給兒子說任何,因為兒子像他父親,總把人想象得太好。


    當年她做了那樣的事,他父親僅僅是讓她發個毒誓,覺得萬事大吉,放心閉眼。


    茂章也像他父親,一點也不像他娘。


    安老太太看向遠處,忽然覺得厭惡。


    她隻是為了自己兒子承爵嗎?


    是不想讓那人的後代好過。


    迴過頭,看著兒子,突然覺得好笑。


    她們兩個人的兒子都是如此心軟和窩囊。


    益陽以前被自己“寵愛”的跋扈,她有時覺得會不會搞錯,多像茂章他娘。


    今天看益陽的冷靜和破釜沉舟,她又想,應該是自己的血脈。


    安老太太看向自己兒子,溫和說道:“你也誤會娘?我從來沒想過讓你承爵。你們哥倆感情一向好,就算你能承爵,你會心裏不安,會一輩子不安。”


    安茂彥很想問,母親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那麽做。


    他問不出來,他害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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