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寧靜卻又藏著無數故事的小鎮上,狹窄的街道蜿蜒曲折,青石板路在歲月的侵蝕下坑窪不平。街邊的房屋參差不齊,牆麵斑駁陸離,有的地方還爬滿了墨綠色的青苔,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往昔的滄桑。張如星的家就在這條不起眼的小巷深處,一座破舊的小院,周圍彌漫著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息。


    張如星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作為家中獨子,他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便被父母視作掌上明珠,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這份溺愛如同一個無形的繭,將他緊緊包裹,讓他漸漸失去了獨立成長的能力。


    小時候的張如星,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在學校裏,他對待學習總是馬馬虎虎,心思全然不在書本之上。上課時,他不是望著窗外那幾棵孤零零的枯樹發呆,就是偷偷在桌下擺弄著小玩意兒,老師的教誨對他來說如同耳邊風,吹過即散。課後,他更是懶得去完成作業,不是抄襲同學的,就是幹脆不做。就這樣,他稀裏糊塗地混完了初中,之後便再也不願踏入校園一步。


    父母雖然對他的學業失望,但出於那份深沉的溺愛,還是接納了他迴家賦閑的決定。每天清晨,當父母出門工作時,總會貼心地把中午飯準備好,隻需要他簡單地熱一下就能享用。然而,張如星卻對此並不滿足,常常哭鬧著非要母親中午迴來給他做飯。他內心想著:“我才不要吃熱的剩飯,媽媽就得迴來給我做新鮮的,她就該圍著我轉。”母親心疼兒子,無奈之下隻好答應。於是,每天中午,母親都要在工作間隙匆匆趕迴家,路過那片堆滿垃圾、散發著腐臭氣味的小巷拐角,為他烹製一頓熱飯,再匆忙返迴工作崗位。這樣一來,母親不僅身體疲憊不堪,工作效率也大大降低,到了月底,工資自然少了大半。


    當母親試圖和張如星商量,希望他能接受自己中午不迴來做飯,畢竟工錢減少讓家庭經濟也有些吃緊時,張如星卻大發雷霆,哭鬧著甚至以絕食相威脅。他在心裏怒吼:“憑什麽不滿足我,我想要的就得給我,不然我就不吃飯,看他們怎麽辦。”父母心疼兒子,隻好再次妥協,每天給他飯錢讓他自己買著吃。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張如星在這種無所事事、依賴父母的生活中漸漸長大。


    張如星的父母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家門,看到兒子正坐在沙發上,滿臉不耐煩。他們手中緊握著特意為兒子帶迴來的零食,那是在忙碌工作間隙,特意繞路去買的。


    母親率先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討好:“星兒,爸媽迴來晚了,給你帶了點好吃的。”父親在一旁默默點頭,眼神裏滿是期待。


    然而,張如星卻皺起眉頭,嘟囔著:“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我都快餓死了,就知道拿這些東西糊弄我,我要的是熱飯!”


    那一刻,父母的心仿佛被重重地擊了一拳。母親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委屈與失落,她在心中悲歎:“我們這麽辛苦工作,連口水都顧不上喝,就想著給你買點喜歡的零食。每天累得腰酸背痛,迴來還要受你的埋怨,難道我們的付出就這麽一文不值嗎?”


    父親則默默地低下頭,心中滿是無奈與懊悔:“我們是不是真的錯了?對他的溺愛,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一心想給他更好的生活,卻忘了教會他感恩與體諒。可現在,一切都好像來不及了,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變得越來越自私,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改變這一切。”


    時光飛逝,轉眼間張如星到了該相親結婚的年齡。然而,他的名聲早已在十裏八鄉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張家兒子是個遊手好閑、好吃懶做的主兒,沒有哪家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推。所以,盡管父母四處托媒人說親,卻一次次碰壁,張如星的婚事也因此一拖再拖。


    直到張如星三十歲那年,在父母的苦苦催促下,他才終於不情願地出門找工作。可他挑三揀四,不是嫌工作太累,就是嫌工作時間太長。他走馬燈似地換了一份又一份工作,最後勉強找了一個工作時間短、工資低得可憐的活兒,那點微薄的收入甚至連他自己都養不活。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絲毫改變的想法,每天依舊得過且過。他暗自嘀咕:“這工作先湊合著吧,反正有爸媽兜底,大不了再換。”


    看著兒子這樣不成器,父母心急如焚。為了能讓他順利成家,他們咬咬牙,給媒人許下了豐厚的媒人錢,還承諾孩子結婚後必有重禮相謝。也許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媒人終於找到了一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的人家。那家之所以願意,是因為他們嫌棄自家女兒是個女孩,覺得白吃飯浪費糧食,不如賣了換點零花錢。就這樣,張如星娶到了妻子。


    婚後的張如星並沒有絲毫改變,依舊在家啃老。妻子無奈之下,隻好出門工作,可她賺的每一分錢都要上交,張如星連一分都不讓她留。即便如此,他還常常嫌棄妻子賺錢少。


    在那個簡陋的家中,妻子每日迎著晨曦出門,伴著月色歸來。她在工廠裏如同旋轉不停的陀螺,手指在機器間飛快穿梭,眼神中滿是疲憊與堅韌。她心裏想著:“隻要我多掙些錢,他或許就會對我好一點吧。也許他會看到我的努力,不再總是對我惡語相向,不再動手。”


    每一滴汗水落下,都承載著她對家庭和睦的渴望。她默默忍受著工作的艱辛與枯燥,迴到家還要麵對丈夫的挑剔與嗬斥。她曾無數次在心底祈求:“我把錢都給你,隻求你能讓我給母親打個電話,聽聽她的聲音,哪怕就一小會兒。我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了,就這一點要求,你能不能滿足我?”然而,張如星卻依舊對她的付出視而不見,將她的錢據為己有,對她的請求嗤之以鼻,讓她在這冰冷的家庭中獨自掙紮,深陷絕望的泥沼無法自拔。


    一天,妻子拖著疲憊的身軀下班迴家,張如星又開始抱怨:“你怎麽才迴來?就掙那麽點錢,還這麽晚!”妻子忍不住反駁:“我在外麵辛苦工作,你卻在家什麽都不做,有什麽資格說我?”張如星瞪大了眼睛,吼道:“這是你應該做的,你嫁給我,就得養著我!”妻子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你怎麽能這樣不講理?我也是個人,不是你的奴隸!”


    然而,命運似乎並沒有放過這對苦命鴛鴦。妻子在工廠工作時發生了嚴重的事故,幸運的是,這屬於工傷,廠裏領導明確表示醫藥費全包。當張如星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的眼中並沒有對妻子的擔憂和疼惜,反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內心竊喜:“這可是一筆意外之財,先拿到手再說,她一個女人,能有多嚴重的傷。”他將廠裏賠付的醫藥費拿到手後,並沒有為妻子繳納住院費用。


    妻子躺在那間陰暗潮濕、彌漫著消毒水刺鼻氣味的病房裏,原本隻需半個月就能治好的病痛,因為得不到及時的治療,三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窗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幾株枯瘦的樹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仿佛在為她的命運悲歎。她哀求丈夫把醫藥費交上:“如星,求你把錢交了吧,我好了以後會更加努力賺錢養家的。”張如星卻不耐煩地說:“哪還有錢,都花得差不多了,你自己想辦法吧。”而婆婆一家也對她的遭遇不管不顧,任由張如星肆意揮霍那筆救命錢。


    妻子的身體每況愈下,最終在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中閉上了眼睛,帶著滿心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離去,如同一陣寒風,吹過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卻沒有喚醒張如星的良知。


    葬禮過後,張如星並沒有反思自己的過錯,反而覺得妻子的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他跑到妻子的工廠,在廠門口大吵大鬧,撒潑打滾。“我老婆在你們廠裏出的事,你們必須給我巨額賠償!”他滿臉橫肉地叫嚷著,全然不顧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工廠的領導出來解釋,說已經按照規定支付了醫藥費,並且也有相應的工傷賠償流程和標準。但張如星根本不聽,依舊胡攪蠻纏:“那點錢怎麽夠?我老婆都沒了,你們得賠更多!”他的聲音在工廠上空迴蕩,仿佛一隻貪婪的惡狼在嚎叫,令人心生厭惡。醜態盡顯無遺,成為了小鎮上人們唾棄的對象。


    張如星的父母望著兒子這般行徑,心中滿是失望。張如星的父親眉頭緊皺,心裏默默念叨:“這孩子怎麽變成了這樣?我們辛苦一輩子,難道就是為了養出這麽一個隻知道索取、毫無廉恥之心的東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悔恨與無力。


    張如星的母親則是泣不成聲,她的內心被自責與絕望充斥著:“當初就不該那麽溺愛他,是我們親手毀了他的人生,也害了那個可憐的姑娘。現在一切都晚了,我們還能做什麽呢?”她看著兒子,就像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惡魔,曾經對兒子的愛與期望此刻都化為泡影,隻剩下無盡的痛心和對自己教育方式的深刻反思。


    在那個曾經充滿喧囂與爭吵的小院裏,如今隻剩下一片死寂。張如星在妻子工廠大鬧一場後,未能如願以償地拿到賠償金,他滿心的貪婪與不甘如同被點燃的火焰,熊熊燃燒卻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把目光投向了父母,想著讓他們再給自己找個媳婦來養活自己。“爸媽,你們得再給我找個老婆,有個女人在家,日子才能好過,錢也能有更多進項。”他厚顏無恥地向父母提出要求,眼神中沒有一絲愧疚。父母聽後,震驚與憤怒交織在心中。“你還嫌害的人不夠多嗎?我們絕不再做這種缺德事!”父親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在發顫。母親則在一旁默默流淚,哭訴著:“我們不能再把別人家的閨女往火坑裏推了,作孽啊。”


    張如星見父母不同意,頓時暴跳如雷。他像一頭發狂的野獸,在屋子裏橫衝直撞,把家裏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遍。隨後,他開始翻箱倒櫃,將家中值錢的物件一件件找出,無論是母親陪嫁的首飾,還是家裏那台老舊的電視機,隻要能賣的,他都毫不留情地拿去變賣。他心裏隻想著滿足自己的私欲,全然不顧父母那絕望的眼神和痛苦的哀求。


    他甚至找到了父母辛苦積攢多年的養老錢,肆意揮霍在吃喝玩樂之上。沒了錢,他便逼著父母重新出門工作賺錢來供養他。父母無奈,隻能拖著年邁的身軀再次踏入職場,每日在他人的冷眼與嘲笑中辛苦勞作。


    那是一個烏雲密布的夜晚,張如星在外麵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地往家走。他的腳步虛浮,眼神迷離,嘴裏還嘟囔著一些含糊不清的話語。路過村裏的池塘時,一陣冷風吹過,他打了個寒顫,但酒精的麻痹讓他失去了基本的平衡感和判斷力。此時,他的腦海中一片混沌,隻是隱約覺得自己好像遭遇了困境。“怎麽迴事?這路怎麽不平了?”他含糊地自言自語著,試圖穩住身體,卻徒勞無功。


    當身體開始往池塘裏傾斜時,他才驚覺危險,但反應已經變得極為遲鈍。恐懼瞬間攥緊他的心,“完了,我掉進水裏了!”他在心裏大喊,慌亂中拚命想要掙紮,可四肢卻不聽使喚。他努力迴憶著遊泳的動作,卻發現大腦像是被漿糊糊住,怎麽也指揮不動身體。“我不能死,我還沒過上好日子,我要出去!”他在心底瘋狂地呐喊著,求生的欲望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然而,冰冷的池水不斷灌進他的口鼻,窒息感越來越強烈,他的意識也逐漸模糊。“爸媽,救我……”這是他腦海中最後的念頭,隨後便徹底被黑暗吞沒。


    當村民發現他的屍體時,張家父母悲痛欲絕。母親當場昏厥過去,醒來後便一病不起。她躺在那張破舊的床上,眼神空洞,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兒子的名字,心中滿是思念與悔恨。父親則獨自守著冷冷清清的家,望著那破敗的四周,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他悔恨自己當初對兒子的溺愛,悔恨自己沒能及時糾正兒子的錯誤,可一切都已無法挽迴。他知道,這個家再也迴不到從前了,而他隻能在這無盡的悔恨與孤獨中,度過餘生。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矛盾情感,既為兒子的離去而傷心,又為終於擺脫了兒子的折磨而感到一絲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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