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僻遠的小鎮,生活著張宇一家。張宇的父母,尤其是其母親,對他的寵溺自小就達到了溺愛的程度。兒時,不論張宇與小夥伴產生怎樣的爭執,錯的永遠是他人,父母從不責備他一絲一毫。家中但凡有好吃的、好玩的,必然率先供著他,哪怕他肆意揮霍,父母也隻是笑著搖頭,從未有過嚴厲的嗬斥。這種毫無原則的寵愛,使張宇漸漸養成了唯我獨尊、好逸惡勞的習性。他心中認定,自己便是家庭的核心,一切都應當圍繞著他轉動,辛苦勞作是他人之事,他隻需安然享受。


    到了適婚之齡,因其品性,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無奈之下,他通過媒人,耗費重金娶迴了一位天生聾啞的女子。這場婚姻,從起始就滿含悲哀與無奈,毫無愛情的根基,更像是一場交易。當他首次見到妻子時,心中雖有嫌棄,但想到總好過打一輩子光棍,況且日後還能有人照顧自己,也就勉強接受了。“哼,雖是個聾啞人,但模樣還算過得去,能洗衣做飯生孩子就行,也不指望她能有啥別的用處。”他這般自我慰藉著。


    婚後,家裏一貧如洗,僅有的是父母籌備的結婚基本物件。張宇依舊無所事事,而他的聾啞妻子,毫無怨言,次日便默默出門勞作,以她柔弱的雙肩挑起了養家的重責。他望著妻子忙碌的背影,心中竟有幾分得意,覺得自己運氣不錯,找了個能幹活的。“這女人還算識趣,知曉自己該做什麽,我就說嘛,這日子過得也不難。”她聽不到外界的嘈雜,也無法傾訴內心的苦樂,隻是日複一日地在無聲的世界裏奮力勞作。


    兩年後,女兒呱呱墜地,張宇滿心失望,隻因不是兒子。他在心中暗暗咒罵,“怎麽是個丫頭片子,這往後可怎麽傳宗接代。養個女兒有何用,將來還不是便宜了別家。”他對母女倆不管不顧,若不是婆婆偶爾照料,她們的日子更為艱難。張宇的母親,雖心疼兒媳的辛勞,卻也未曾嚴厲指責兒子的不作為。她總是在兒子與兒媳之間和稀泥,對兒子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私下裏多幫扶兒媳一些。妻子在產後不久便又重迴工作崗位,有時甚至帶著女兒一同。女兒在一旁或躺或玩或哭鬧,她隻能在忙碌的間隙匆忙安撫。張宇卻對此視若無睹,隻想著何時能有個兒子才好,他覺得女兒不過是個累贅,對家庭沒多大用處。“等有了兒子,我可得好好培養,讓他出人頭地,這丫頭就隨便養養吧。”


    命運似乎並未放過這個可憐的女子。兩年後,她意外流產。張宇卻不分是非,對著她破口大罵,汙蔑她故意害死未成形的孩子。他怒火衝天,心中想著自己的兒子沒了,全是這個女人的錯,全然不顧妻子的身體與內心的苦痛。“肯定是她幹活不小心,故意把我的兒子弄沒了,她是不是不想讓我老張家有後!”妻子滿心委屈與痛楚,卻無法言語,隻能在無人之處暗自落淚,淚水浸濕了她那破舊的衣衫。


    生活還得繼續,女兒逐漸長大,能夠發出簡單的聲音,這成了妻子心中唯一的慰藉。為了女兒的未來,她更為拚命地幹活。一年後,妻子再次懷孕,這次她格外謹慎,好在女兒也乖巧懂事,常幫著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子順利誕生,可張宇依舊我行我素,整日遊手好閑,家中事務一概不管。他覺得兒子有了,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剩下的就該女人去操心了,反正兒子將來是要光宗耀祖的,現在無需他管。“兒子有了,我就等著享清福咯,這家裏的瑣事,女人家處理就好。”


    兒女慢慢成長,初中畢業後便開始工作掙錢。母女倆齊心協力,省吃儉用改善家庭環境,還悄悄開了賬戶存錢,這是她們對未來僅有的一絲安全感。女兒愈發能幹,收入漸增,張宇卻打起了如意算盤,想把女兒留在身邊,讓她掙錢供兒子結婚買房。他想著女兒是自家的,就該為家庭奉獻,兒子才是家族的希望,不能讓他吃苦受累。“女兒嘛,遲早是別人家的,在此之前,多為家裏出份力也是應當的,兒子可不能累著,得給他攢夠錢娶媳婦。”


    兒子不幸患上心髒病,不能勞累和激動。於是,張宇為了兒子的未來,一次次攪黃女兒的戀愛,執意要招上門女婿,嚇跑了眾多追求者。他心中想著,女兒要是嫁出去了,誰來幫襯兒子,這個家可不能散。“那些臭小子,想把我女兒拐走,沒門!隻有招上門女婿,才能既讓女兒嫁出去,又能繼續為家裏掙錢。”家族裏的人紛紛相勸,可他固執己見,毫不理會。妻子心疼女兒,私下物色人選,卻都因張宇的阻攔而失敗。


    直至有一日,妻子趁張宇醉酒,偷出戶口本,讓女兒與心儀的男孩領證成婚。張宇得知後暴跳如雷,大鬧女兒婆家與媒人家裏。他心中充滿憤怒與不甘,覺得自己的計劃被打亂了,這個家要被女兒毀了。“這死丫頭,竟敢背著我嫁人,還找了個不能入贅的,她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最後,在妻子以死相逼下才勉強罷休,但仍要求女兒拿出 80 萬給弟弟結婚。女兒無奈,拿出多年積蓄 20 萬給他。他拿著錢,心中還在埋怨女兒不孝,這點錢哪夠給兒子娶媳婦。“才 20 萬,這怎麽夠,她肯定還有錢藏著,這丫頭太自私了!”


    當鳳鳳的婆家了解到她的家庭背景後,憐憫之情油然而生。尤其是她的婆婆,那是一位慈祥善良的婦人,歲月在她臉上刻下的紋路裏仿佛都藏著對鳳鳳的疼惜。婆婆看著鳳鳳,就像看到了一顆蒙塵的明珠,決心給予她從未有過的關愛與嗬護。


    婚後,鳳鳳的丈夫,一個憨厚而深情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將家政大權交到了鳳鳳手中。鳳鳳心懷感激,以全部的熱情與智慧投入到家庭事務的打理之中。她精心規劃家中的收支,每一筆花費都恰到好處;她用心布置家居環境,讓家中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溫馨。在她的操持下,家庭生活如同一首和諧的樂章,有條不紊地奏響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鳳鳳憑借著自己的勤勞,在兒子出生時,家中已經積攢了一筆令人欣慰的財富。這不僅是物質的積累,更是鳳鳳在這個新家庭中努力與價值的體現。


    鳳鳳的婆婆,因沒有女兒,對鳳鳳的疼愛簡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每次逛街,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被那些精美的衣服和璀璨的首飾吸引,隻要她覺得鳳鳳會喜歡,便毫不猶豫地買下,從不考慮價格。“鳳鳳啊,你穿這衣服肯定美極了,就像仙女下凡一樣。”婆婆總是這樣笑著說。


    而當小兩口偶爾發生爭吵時,婆婆總是第一時間站出來,輕輕拍著兒子的肩膀,嚴肅地說:“你不許欺負鳳鳳,她在咱們家就是寶貝。”然後轉頭溫柔地看著鳳鳳,“鳳鳳啊,別生氣了,他要是敢再惹你,我替你教訓他。”那眼神裏的偏袒與愛護,讓鳳鳳的心中湧起陣陣暖流。孫子出生後,家裏更是充滿了歡聲笑語,婆婆對孫子的愛自不必說,但對鳳鳳的關心絲毫未減,兒子有時甚至會假裝吃醋地說:“媽,我怎麽感覺我才是這個家的外人呢。”


    在這個充滿愛的新家庭裏,鳳鳳就像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盡情地沐浴在溫暖與尊重的陽光下。她每天早早起床,為家人準備營養豐富的早餐,看著丈夫和兒子滿足的笑容,她覺得無比幸福。閑暇時光,她會和婆婆一起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聊聊家常,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然而,在鳳鳳內心深處,對母親和弟弟的牽掛從未消散。她時常想起母親那無聲的操勞,那默默忍受的眼神,還有弟弟那因家庭變故而迷茫無助的模樣。夜晚,她會望著窗外的明月,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能有力量將母親和弟弟從那深陷的泥潭中拉出來,讓他們也能感受到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與安寧。


    日子一天天過去,鳳鳳在新家庭的支持下,變得愈發自信和堅強。她開始思考如何幫助母親和弟弟改善生活。她悄悄地與丈夫商量,計劃著給母親在附近購置一個小房子,讓她能遠離父親的負麵影響,安享晚年。對於弟弟,她希望能引導他走上正軌,學習一門手藝,重新找迴生活的信心。


    鳳鳳知道,前方的道路或許依然充滿挑戰,但她不再是那個孤立無援的小女孩。在婆家的愛與支持下,她有了麵對一切困難的勇氣和決心。她相信,隻要自己堅持不懈,終有一天,能讓母親的生活迎來轉機,讓那個曾經破碎的家庭,在愛的力量下重新拚湊出完整與幸福的模樣。


    女兒鳳鳳生子後,弟弟在媒人的撮合下娶了一位智力有缺陷的女孩。可張宇的惡習未改,夜晚竟在院子裏隨地大小便,嚇壞了兒媳,致使兒媳兩個月後便提出離婚。他卻不以為意,覺得這不過是小事一樁,女人就是麻煩。“不就是在院子裏解個手嘛,大驚小怪,這女人真難伺候。”兒子遭受打擊,開始自暴自棄,喝酒打牌,甚至把姐姐買給他的車也輸掉了。張宇看著兒子這般,雖有些心疼,但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在心中責怪命運不公,怎麽兒子就如此倒黴。“我兒子怎麽這麽命苦,這老天爺真是不長眼,本來指望他能有出息,現在倒好,成了這副模樣。”


    鳳鳳的小女兒出生後,多次迴家苦心勸誡弟弟振作,可弟弟卻已深陷絕望的泥潭,對未來喪失信心,認為誰也無法依靠,誰也幫不了自己。


    自從家庭的一係列變故後,他便一蹶不振。每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艱難地穿透破舊的窗欞,灑在那間雜亂無章的小屋時,他不是被希望喚醒,而是被宿醉後的頭痛折磨得輾轉反側。他的雙眼布滿血絲,眼神空洞而迷茫,望著天花板,思緒仿佛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對於找工作,他早已拋諸腦後,在他那混亂的內心世界裏,工作意味著責任與壓力,而他隻想逃避,躲進那虛無的酒精世界裏。


    中午時分,熾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他才拖著疲憊且搖搖晃晃的身軀從床上爬起。頭發亂如鳥巢,衣服皺巴巴地散發著一股酸臭味。他趿拉著拖鞋,在狹小昏暗的房間裏踱步,隨後從角落裏翻找出一瓶還剩些許的劣質酒,擰開瓶蓋,仰起頭“咕咚咕咚”灌下幾口,任由那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暫時忘卻生活的煩惱與內心的恐懼。


    他踉蹌著走出家門,街道上人們忙碌的身影與他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對那些異樣的目光視而不見,徑直走向街邊的小酒館。酒館裏彌漫著煙酒的刺鼻氣味,昏暗的燈光下,幾個同樣無所事事的酒友正圍坐在一起。他一屁股坐下,加入到他們的行列,開始新一輪的買醉。一杯杯酒下肚,他的話漸漸多了起來,可言語中盡是對生活的抱怨與不滿,對命運的咒罵與唾棄。


    傍晚,夕陽如血,將整個小鎮染得一片淒美。他醉醺醺地從酒館裏出來,腳步虛浮,東倒西歪地走在迴家的路上。路過街邊的小吃攤,他隨手抓起一些食物塞進嘴裏,汁水和殘渣沾滿了嘴角與衣服,形象邋遢至極。


    迴到家中,麵對那冷清且毫無生氣的房間,他沒有絲毫整理的念頭。將自己扔到那張破舊的沙發上,繼續喝著酒,看著那台滿是雪花點的舊電視,屏幕裏的光影在他眼前閃爍,卻無法在他心中激起一絲波瀾。他時而傻笑,時而喃喃自語,仿佛與這個世界已經脫節。


    鳳鳳多次迴到家中,苦口婆心地勸他振作。她眼中滿是焦急與心疼,拉著弟弟的手說道:“弟弟,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還有媽媽要照顧,你要為自己的未來想想啊。”可弟弟卻隻是無神地看著她,冷笑道:“姐,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個家早就爛透了,我沒救了,你也別管我了。”說完便又灌下一大口酒。鳳鳳見他如此執迷不悟,心中又氣又急,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怎麽能這麽說?媽媽為我們付出了多少,你就忍心看著她繼續受苦?”弟弟被鳳鳳的話激怒,猛地站起來,將手中的酒瓶重重地摔在地上,“嘩啦”一聲,玻璃碎片四濺。“你別在我麵前提媽,你以為你現在過得好了,就可以來教訓我了?”他雙眼通紅,像一隻被激怒的野獸。


    鳳鳳的婆婆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搖頭歎息,從旁勸說道:“孩子,隻要肯努力,什麽時候都不晚,別放棄自己啊。”但弟弟依舊充耳不聞,沉浸在自己的醉生夢死之中。


    一次,鳳鳳帶著一些生活用品和錢迴家,想幫弟弟改善一下生活。剛進門,就看到弟弟正和幾個酒友在屋裏喝酒賭博。屋裏烏煙瘴氣,地上滿是煙頭和垃圾。鳳鳳皺起眉頭,不悅地說:“弟弟,你怎麽能在家裏幹這種事?”弟弟卻不以為然,“我的家,我想怎樣就怎樣,你少管閑事。”鳳鳳看著他墮落的樣子,實在忍不住,走上前去想把賭具收起來。弟弟見狀,一把推開鳳鳳,鳳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弟弟,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你竟然對我動手?”弟弟此時也有些愣住,但酒精上頭讓他不肯低頭,“誰讓你多管閑事,你走啊!”


    夜晚,繁星點點,可弟弟的世界裏隻有無盡的黑暗與絕望。他躺在床上,酒精的作用讓他頭暈目眩,但他卻難以入睡。他望著窗外那模糊的夜空,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的,也知道姐姐和家人都在為他擔憂,可他就是無法鼓起勇氣麵對現實,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他緊緊拽在這墮落的泥沼之中,無法掙脫。


    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隻有他的歎息聲在房間裏迴蕩,訴說著一個靈魂的迷失與沉淪,而鳳鳳在自己的家中,默默為弟弟祈禱,希望有一天,他能從這黑暗的深淵中覺醒,重新找迴生活的方向與勇氣。


    而張宇依舊未曾反省,依舊在他那墮落的世界裏渾渾噩噩。他的父母見兒子如此不成器,雖有懊悔,卻也不知如何改變現狀。他們的歎息聲在這搖搖欲墜的家中迴蕩,仿佛是對過去錯誤教育方式的無聲譴責。這個家,在風雨中飄搖,隻剩下妻子與女兒在無聲的世界裏堅守著那一絲希望與溫暖,她們的故事,是無盡的心酸與無奈,也是對命運無聲的抗爭與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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