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慶帝肯定還會再立皇後的,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卻是莫大的悲哀。看著自己母親曾經住過的地方被另一個人占據,一定很痛苦。


    沈思弦放開他,輕輕地為他擦幹眼淚,「殿下,這個世界遠不如我們想的那麽純粹。有好人也有壞人,皇後娘娘是個很好的人,但是這個世界已經不太好了,所以她要去更好的地方。」


    「可是孤真的好想母後。」太子哭的很傷心,他撲進沈思弦懷中,「母後還沒有看著孤長大,看著孤成家立業。沈將軍,孤沒有母親了。」


    沒有母親了,這幾個字真像一把刀刺的人心裏鮮血直流。她娘走的時候她也不過才十歲的模樣,跪在床邊,捧著她娘的手一個勁的哭。


    那時候她遠沒有現在這般堅強,她以為哭的越大聲蒼天就會可憐她,就不會娘帶走。可是該走的人始終都要離開,她也沒有娘了。


    沈思弦吸了口氣,憋迴眼淚,「殿下,一個人活著或者死去,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數的。我們不能改變這個定數,我們隻能去適應、迎接心生或是送走死亡,我們除了接受別無他選。」


    太子似懂非懂,沈思弦摸摸他的臉,「殿下以後是要做帝王的人。所謂帝王之道,就是將一切都看開。不執著於任何一件事,超脫開來,才能成為一個好帝王。」


    她把太子抱著,給他一點溫暖,「殿下,哭吧!痛痛快快的哭出來,過了今日你便是再想皇後娘娘再想落淚,都不可當著外人。殿下覺得難受了,就一個人躲起來,一個人哭。哭過之擦幹眼淚,也不能叫外人知道?」


    「為什麽?」


    沈思弦摸著他的背脊,淡淡道:「外人倘若知道了你的柔弱會覺得你窩囊,以後就能隨意欺負你。所以不能叫他們知道,苦也好痛也罷,都要自己一個人扛過來。殿下,你明白了嗎?」


    從東宮出來以後,兩人在街上慢慢的走。賀楓牽著她,她明顯情緒還沒緩和過來。賀楓問她:「當年你也是這麽熬過來的?」


    「你都聽見了?」沈思弦無奈一笑,「殿下也挺可憐的。雖說是儲君,可是沒了娘,以後的日子冷暖自知。」


    「賀楓,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一定會好好陪著他,一定看著他長大看著他成家立業。」沈思弦認真道:「我自己受過這樣的苦,我一定不會再讓我的孩子同我一樣。」


    賀楓一愣,輕輕捏她的臉,「原來你這麽想給我生孩子啊!」


    她一跺腳,「誰想給你生孩子了!」沈思弦急哄哄的往前走,想快速擺脫這窘境。


    此時天色已黑了,街上卻熱鬧不減。沈思弦東張西望的,指著前頭道:「我想吃麵!」先前在東宮她完全沒吃飽。


    賀楓寵溺的笑,扣著她的手同她慢悠悠走過去。那麵條熱氣騰騰的,上頭加了老板娘特製的辣醬,好吃得不得了。沈思弦把湯都喝完了,她心滿意足了了,「還是這樣最好!」


    宮裏的食物雖然精致,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吃進嘴裏總覺得沒滋沒味的。反而是這些街上隨處可見的食物,製作簡單,可是最能吃出味道來。


    吃完麵之後賀楓帶著她走在河畔微風時不時的吹來很是愜意。沈思弦閉著眼睛,「這樣真好!沒有戰爭。沒有死亡,安安靜靜的度過每一天。」


    賀楓是喜歡看著她笑,她一笑他隻覺得自己的世界都花開了。他攬住她,同她麵對河麵,這月色迷離,沈思弦靠在他肩上,「但願人長久,我現在才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賀楓沉默了一會,「思弦,我要去錦州了。」


    笑容還在臉上,她沒反應過來。賀楓歎歎氣,再重複了一遍,「思弦,再有五日我就要去錦州了。」


    她終於迴過神,抓住他的手臂,「為什麽?欽差大臣不是已經過去了嗎?」錦州那個地方,現在誰去都是吃力不討好,辦的好能不能有命迴來是個問題,辦不好了上頭還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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