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同方接到調令的時候,人都是懵的。


    因為皇上一直沒有調他的意思,他都以為皇上最後還是選擇他了,結果他心都定了,皇上突然又來了這麽一手。


    許同方被調去內閣任東閣大學士,正一品。


    看似升了,但實際上卻沒有了任何權利。


    對許同方這種極其愛權之人,如何受得住?


    許同方被調走,吏部原本的右侍郎升任了吏部尚書,許書寧從戶部平調到了吏部任職吏部右侍郎。


    而方如烠身上也多了個職位,除了工部尚書之外,還兼任文華殿大學士。


    許同方氣得在書房砸了許多東西。


    他暗中讓人去打聽了,聽說是定國公夫妻在皇上跟前說了什麽,才使得皇上改變了想法。


    許同方這個時候恨極了那個時候,安寧公主跟他說許書寧跟方如烠關係緊密不相信的自己。


    若是時光能夠倒流,他恨不得迴去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但時間是不可能倒流的,他隻能想辦法重新籠權。


    而重新籠權路上的第一個絆腳石,就是許書寧!


    他現在恨極了許書寧,但手上又沒有許書寧的把柄,這個時候他也深深的意識到,他派去許書寧身邊的兩個人,早就已經背叛了他。


    他們送迴來的關於許書寧的消息,是許書寧願意讓他知道的,許書寧不想讓他知道的,他就什麽都不知道。


    說不定,王福都已經背叛了他。


    所以,府裏還有多少人是他可用的人?


    許同方眸色一暗,這個時候跟周氏有了同樣的心情,那就是周氏把許書寧生下來之後,怎麽沒有把她溺死?


    他在屋內呆了很久才出去。


    因為現在擔任了一個閑差,許同方在府裏的時間就多了很多。


    過去他雖然也會過問許呈的功課,但因為他忙,所以不會時時刻刻的盯著,如今事情少,他就經常找許呈,過問許呈的功課,督促許呈的學業。


    許呈過去是尊敬且畏懼父親的,但這些時間跟許同方長時間的在一起,父子之間的關係多了幾分親密。


    許同方也會跟許呈說一說他在朝中的艱難之處,督促許呈要好好讀書,光耀門楣。


    許呈道:“父親放心,我會跟大姐姐一樣好好學習的。”


    過去,許同方聽到許呈這話的時候會十分欣慰,這次聽到他這話,卻是當即就黑了臉:“嗬……”


    “你大姐走的那路子,可不是你能學得來的?”


    許同方在家中積威甚重,許同方這般一說,他唿吸都變輕了:“父親,可是大姐姐惹惱了您?”


    許同方欲言又止,神色複雜的看著他,過了好久才道:“你大姐姐,對許家有恨,她想要毀了許家。”


    許呈驚訝的嘴巴長大:“怎麽會……”


    許同方道:“你仔細想一想,從你大姐姐迴府,咱們府上可安寧過?”


    “在你大姐姐沒有迴府之前,我們府裏又是什麽情況?”


    這些話苟氏和許書媛經常對許呈說,許呈自然是知道前後兩種變化,但他還是道:“可是大姐姐從未主動做過什麽啊?”


    許同方歎息:“這就是她的聰明和恐怖之處。”


    “若不是此番她在朝堂上自請要來吏部,我都不知道她的野心竟然如此大。”


    “也不知道她對許家,竟然一直都是恨著的。”


    “周氏雖然對許書寧不好,但她到底是許書寧的母親,你可見過許書寧在過去的幾年,護過周氏,或者幫周氏做過什麽?”


    “你別以為她多次幫你娘說話,就是對你們好,她抬著你娘,就是想要讓周氏難受,讓你娘和周氏一直在府裏鬥啊!”


    許呈聽得腦子裏一團漿糊,他總覺得許書寧不壞,可許同方說的他又覺得好像就是這樣的。


    而且,許書寧真的對府上的任何人都不親近。


    許同方由著許呈想了一會兒:“你來年考試,一定要考中。”


    “否則,等你以後再考,我可能就已經被你大姐姐排擠出朝廷了。”


    許呈頓時心生焦慮,他現在這水平,對高中毫無把握。


    許同方充滿了蠱惑性的道:“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你大姐姐再也無法蹦躂。”


    “隻要她蹦躂不起來了,我很快就能重新拿迴吏部的權利。”


    許呈問:“什麽辦法?”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不想對許書寧做任何不好的事情,也不想傷害許書寧的啊!


    旁的不說,許書寧從未對他做過任何不好的事情,在娶妻的事情上,許書寧對他還多有幫助,否則他憑借自己,肯定娶不到如今的妻子。


    他心裏很清楚。


    他自詡光明,怎麽會想要去傷害許書寧呢?


    許同方幽幽一笑,吐了一句話出來。


    許呈麵容大變。


    許同方也沒有逼他,隻是放了一包東西在桌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與不做,為父都支持你。”


    “畢竟,這幹係到你自己的前程。”


    “而你大姐姐,如今最不會防備的,也隻有你。”


    許書寧換了部門,一連忙了快一個月,才有點休息的時間。


    她一直等著許同方做點什麽,但許同方一直都沒有動作,王福那邊也說,許同方雖然生氣,但氣過之後好似接受了當下的情況。


    許書寧心裏嘀咕:許同方這麽容易就消停了,總感覺不正常。


    她叮囑寧蕊她們:“各處的事情,都仔細一些。”


    許同方要攻擊她,用陽謀沒辦法,隻會搞陰謀。


    “大小姐,大公子過來了。”她這話音剛落,就有人稟告。


    許書寧心道:“終於來了。”


    許呈隻主動來過她的院子一次,就是婚後帶著他夫人一起。


    這個時候突然來,許書寧可不覺得是什麽好事。


    許呈是帶了課業來請教許書寧的,他進屋之後就含笑道:“聽聞大姐姐最近很是忙碌,但我這課業屬實是有些地方不明白,隻能厚顏來請教一下大姐姐了?”


    許書寧亦是含笑:“我聽聞你最近的學問都是父親在負責的,何不去請教父親?”


    “也請教過了父親,但父親畢竟沒有參加過科考,所以我想再請教一下大姐姐。”


    “不過大姐姐若是忙著,那我就改日來打擾。”他很是好脾氣的道。


    許書寧道:“罷了,來都來了,且拿來我看看吧!”


    許呈連忙把手中的問題呈上,而後又招唿丫鬟把一碗燕窩放在桌上:“大姐姐這些日子過於勞累,瞧著都瘦了,這是我特意讓人熬的燕窩,大姐姐吃兩口再跟我講解也不遲。”


    許書寧看著這燕窩,忽而笑了笑。


    苟氏當年讓芷昔端給安安的,也是燕窩,現在許呈端給她的燕窩,有沒有毒呢?


    “我還不餓,這燕窩且放著吧!”


    許呈見許書寧不吃,不由得有些著急:“大姐姐不吃,是不是對弟弟有什麽不滿意?”


    若說許書寧先前隻是懷疑燕窩裏頭有毒,現在見許呈這般,她反而確定了。


    不愧是母子,平日裏瞧著再好,行事手段其實也是一樣的。


    “嗯,的確有些不滿。”


    “我如此關心弟弟,弟弟卻連我最厭惡燕窩都不知道。”


    “我原本也不準備說什麽的,畢竟是弟弟一番心意,但弟弟既然真誠發問,我隻有給弟弟解惑了。”


    許呈一臉尷尬,他是真的不知道許書寧最厭惡燕窩。


    因為苟氏、許書媛還有他夫人都很喜歡燕窩。


    “那我立即讓人重新去給大姐姐煮點東西,大姐姐喜歡什麽?”


    許書寧知道這毒一次沒下成,肯定還有第二次,便道:“你若真的有心,那就讓人給我煮個梨湯吧!”


    許呈立即吩咐人去辦,還很真誠的道:“弟弟記錯了事情,心中有愧,我過去親自盯著。”


    他說完就跟著走了。


    許書寧給了麗華一個眼色。


    沒多久,許呈就被抓了個現行,被麗華捆著帶到了許書寧跟前。


    許書寧看著要解釋的許呈,先開口道:“你是我弟弟,所以這次我就算了。”


    “若是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顧姐弟之情了。”


    許呈突然生出一股愧疚,他哭著道:“大姐姐,我也是被逼無奈的啊!”


    “我也不想害你的。”


    許書寧看著虛偽的他,嗤笑一聲:“是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著你殺了我嗎?”


    許呈一噎,他對上許書寧那清透得仿佛可以看清所有齷齪的目光,忽而別開了視線。


    他怕再看下去,他會發現,他自己並非正人君子,而是一個虛偽小人。


    他不要做小人。


    許書寧讓人給他鬆綁:“迴去告訴許同方,讓他收起那些小手段,乖乖的等著命運的降臨,或許不會死得太慘。”


    “若是瞎折騰,隻會死得更慘。”


    “你們也是一樣。”


    許呈腳步虛浮的走了。


    許書寧問寧蕊:“大少夫人有孕了嗎?”


    她現在是越來越等不及了。


    過去的她還有耐心,現在越發沒有耐心,越發覺得跟這些人糾纏就是浪費時間了。


    寧蕊道:“前些日子請了大夫,大夫還不確定,但有那個跡象,說是再過半個月就能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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