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思索片刻:“約有一年了。”


    往年都是年關將近,才麵見家人一迴。


    麗妃入宮已有五年,很久了。


    驀地,他心底突然沉悶。


    “明日,讓她母親入宮來吧,讓二人見一麵。”


    “奴才接旨。”


    “楊無過那邊情況如何?”


    “照陛下吩咐,奴才已將楊大人那邊所需之物全部送了過去,楊大人說,三日之後便開始考試。”


    雲瑞輕應一聲:“好。”


    次日清晨,雲帝剛下朝。


    便見皇後在養心殿前等著了。


    他知道,明麵去問皇後是否陷害欣貴人根本不會有答案,再者,皇後畢竟出身高貴,是他結發之妻,後宮妃嬪眾多需要製衡,皇後坐鎮,短期內不會有意外。


    但女兒所說也不得不防,若皇後當真有異己之心,盡早鏟除較好。


    “陛下。”


    “皇後怎的來了?”


    “臣妾今日尋找陛下,是有要事稟告。”


    雲瑞開門,帶著皇後一同進入。


    “何事?”


    “欣貴人在太後壽宴上胡言亂語之事,已有定奪。柳太醫與熙雯都說欣貴人患有夢魘之症。”


    “嗯,打入冷宮了。此事你做得不錯。”


    皇後心底稍安。


    “還有一件事,今日清晨,延壽宮有人來稟告,說已經找到當日縱火之人,是個宮女。”


    “當天奉命去那邊,隨身攜帶火燭不小心遺落在偏殿附近,這才引發火災。”


    話出,雲帝動作一頓,不過一瞬,恢複如常:“後來呢?”


    “後來臣妾命人去調查此事,確如她所言。”


    既如此,那就沒有必要繼續調查下去了。


    雲瑞點頭:“此事全權交由你來處理,剩下的不需要跟朕匯報了。”


    昨晚陛下前往長春宮,害怕叨擾麗妃而轉身離開,已經在後宮傳開了。


    今日早晨,楊環兒之母木清婉入宮見麗妃,可以見得陛下對楊環兒的寵愛。


    未見皇後離開,雲瑞抬頭,“還有何事?”


    “臣妾聽聞,麗妃生母今日入宮。”


    提及楊環兒,他腦海中驀地浮現曦柔的肉臉。


    不過一夜未見,他居然會如此想念。


    也不知那臭丫頭還有沒有在咒罵他。


    一想到雲曦柔手忙腳亂咿咿呀呀地對他耀武揚威,可小手一點力氣都使不上,隻能在心裏憤恨。


    表麵與內心的差距,讓雲瑞勾唇一笑。


    皇後一直矚目雲帝舉動。


    見對方倏然一笑,她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濃烈的不安!


    “陛下?”


    那笑如曇花一現,在皇後出聲後便消失不見。


    “是朕要她入宮的。”


    “需要臣妾準備好廂房,靜待楊夫人嗎?”


    “不必。”


    “陛下雖然曾訓斥過臣妾後宮不得幹政,但臣妾還是有話要提。陛下最近太過寵溺楊家了!”


    雲瑞手中朱筆一頓。


    不寵信楊家一家忠臣,難不成還要寵信你們傅爾察氏一族嗎!


    他原本不打算留木清婉於宮中留宿。


    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皇後知道後宮不得幹政就好。楊無過乃世家大族子弟,即便父皇在世時,也彰顯文采。”


    “此等人才,自然能夠分辨考場上文章好壞,皇後以為朕太過寵信楊家,那皇後有更好的人選推薦?”


    皇後背脊一僵,張張嘴欲說什麽,便聽雲瑞繼續道:“是推薦猶如褚良那般人?”


    皇後臉色鐵青,藏匿在衣袖中的手緊握緊握再緊握。


    褚良壞她大事,不然雲瑞此刻已經被拉下馬了!


    “褚良一事,是臣妾一時失察。”


    “但陛下寵信楊家也是事實。”


    “麗妃身居後宮……”


    “麗妃雖身居後宮,位列妃位,卻從無僭越之舉。”


    雲瑞輕而易舉打斷皇後所言,“皇後麵色不佳,身體上若有不舒服的,可迴宮請太醫去看。”


    “福子,傳轎攆送皇後迴宮。”


    “是。”


    “另外,著人收拾出一間房來,給麗妃生母居住。”


    皇後瞳孔地震,渾身血液倒流,天氣不算寒冷,可她卻覺如墜深淵冰窖!


    陛下當真寵幸麗妃,寵愛楊家!


    好,既如此,她也不必這麽溫婉賢良了。


    楊家滿門忠心可靠之人?


    她就要雲瑞嚐嚐,看走眼的滋味!


    沒再掙紮,皇後轉身離開。


    福子從外麵迴來,“陛下,楊夫人已到了長春宮。”


    長春宮內,楊環兒攥緊手中的帕子,呆呆地張著嘴,不可置信地看著木婉清。


    “民婦見過麗妃娘娘。”


    木婉清挺直背脊,對楊環兒行禮。


    此情此景,映在楊環兒眼中,她眼眶一紅,鼻子一酸,艱難地眨了一下眼睛,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流。


    聞言,她緊走兩步,趕忙上前把人扶起。


    聲音止不住的顫抖,一句話而已,卻怎麽都說不利落:“娘……怎能對女兒……行如此大禮?”


    借著楊環兒的力道,木婉清起身:“才剛剛生產沒有多久,情緒不可如此激動。如今你是麗妃娘娘,民婦對娘娘行禮,是應該的。”


    楊環兒抽抽搭搭的,木婉清拿出手帕來,為楊環兒拭淚。


    “才將生產完畢,怎能如此情緒大動?”


    “如今楊家一切安好,你在後宮之中,也能清淨不少。”


    楊環兒深吸幾口氣,撫平情緒。


    “許久未見娘親,所以才會如此失禮。”


    木婉清拉著楊環兒的手,聲音放緩:“你啊。我看看小公主?”


    楊環兒連忙命春水把雲曦柔給抱過來,與雲曦柔一同來的,還有赫連馳。


    從未見過赫連馳,木婉清心中驚詫,麵上不顯:“這位是?”


    她瞧著,這小男孩倒是器宇不凡,那一雙略帶金黃的眸子,讓她心底警鈴大作。


    “這是金國質子赫連馳,陛下說小公子與曦柔有緣,所以特地讓小公子過來與曦柔作伴。”


    不過幾個唿吸之間,木婉清就已經思索清楚。


    “既然娘娘要與夫人談話,赫連便不在此打擾了。”


    “春水,好生照看小公子。”


    “是。小公子,請。”


    春水離去,楊環兒對人使了個眼色,一時間,殿內隻剩下楊環兒與木婉清,還有雲曦柔。


    雲曦柔咿咿呀呀的,正把玩著楊環兒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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