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子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顧小吏,老夫還有一事不明。你所言家鄉之事,雖有古籍佐證,但終究是些邊角野史,真假難辨。而你之身世,也過於離奇。家族蒙冤,你卻能獨善其身,又恰巧懂得如此多的奇巧之術,未免太過巧合。”他銳利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顧長淵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會館內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蘇文遠和周武也收起了先前輕鬆的神色,目光轉向顧長淵,等待他的迴應。顧長淵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是至關重要的一關。林夫子德高望重,在會館中極具影響力,如果不能打消他的疑慮,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林夫子所慮甚是,”顧長淵坦然迎上林夫子的目光,“在下也明白,我的經曆確實匪夷所思。但若非親身經曆,在下又怎會編造出如此離奇的故事?”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涼,“家族蒙難,並非在下獨善其身,而是僥幸逃脫。至於那些所謂的奇巧之術,也不過是些家鄉的尋常技藝,被在下略作改良罷了。”


    他開始詳細講述自己的經曆,從家族如何遭受陷害,家產被奪,親人流離失所,到自己如何死裏逃生,隱姓埋名,最後機緣巧合之下進入縣衙成為一名小吏。他將這些年的顛沛流離,以及在縣衙中目睹的官場黑暗和不公,娓娓道來。他講述時,語氣平靜,但字字句句都飽含著真摯的情感,讓聽者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和無奈。


    他講到自己如何發現縣衙中存在著一股隱藏的勢力,如何暗中收集證據,卻屢次遭受打壓和陷害。他講到自己如何在絕境中掙紮求生,如何憑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氣一次次化險為夷。他的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聽得蘇文遠和周武時而義憤填膺,時而為他捏一把汗。


    “我之所以冒險揭露這些黑暗,並非為了個人恩怨,而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黎民百姓!”顧長淵的聲音擲地有聲,充滿了正義和力量。“我知道,我的力量微薄,但我絕不會放棄!我相信,邪不壓正,公道自在人心!”


    他的慷慨陳詞,深深地感染了在場的眾人。蘇文遠和周武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佩,就連一直保持懷疑態度的林夫子,也不禁微微動容。然而,就在這時,林夫子卻突然開口,語氣依舊沉穩,“顧小吏,你所說故事感人肺腑,但老夫仍有一問……”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如炬,“你說你家族蒙冤,可你如何解釋,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是如何從家族仇敵手中逃脫的?又如何在複雜的縣衙環境中,屢次化險為夷?”顧長淵神色一凜,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他張了張嘴,正要開口解釋,卻突然停了下來,目光投向會館門外,眼神變得深邃莫測……“有人來了。”


    顧長淵的目光投向門外,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在他嘴角閃過。“林夫子這個問題問得好,”他收迴目光,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說實話,在下能活到現在,全憑運氣。”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家族遭難那夜,我恰巧不在府中。當時我體弱多病,被送到城外莊子上靜養。等我聽到消息趕迴去時,一切都已成定局。”他語氣中透著深深的悲痛,卻克製著沒有讓情緒失控。“我親眼目睹家破人亡的慘狀,卻無能為力。那一刻,我發誓要為家人報仇,也要活下去。”


    “至於在縣衙中如何生存,”顧長淵苦笑一聲,“我一個落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隻能靠著察言觀色,小心謹慎地活下去。那些所謂的化險為夷,不過是見機行事,隨機應變罷了。”


    他舉了一個例子:“前些日子,縣令大人要我整理一批舊卷宗。我發現其中有一些涉及到貪汙受賄的證據。我明白,如果我將這些證據呈上去,必然會得罪一些權貴,甚至危及性命。但我又不能坐視不理,所以我將這些證據偷偷抄錄下來,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至於這些證據的內容,恕我暫時不能透露。”


    林夫子眼神閃爍,顯然對顧長淵的迴答並不完全滿意。“顧小吏,你的故事確實精彩,但老夫還是覺得有些地方難以解釋。例如,你一個落魄書生,是如何知道那些所謂的奇巧之術的?”


    顧長淵微微一笑,“林夫子,在下從小就喜歡鑽研一些古籍,其中也有一些關於奇技淫巧的記載。我不過是將這些知識加以運用罷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也有一些是偶然所得。”


    他並沒有詳細解釋這些“偶然所得”的來源,而是巧妙地避開了這個話題。他知道,有些事情說得太明白反而不好,適當的保留一些神秘感,反而更容易讓人相信。


    蘇文遠和周武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蘇文遠原本對顧長淵的身份有所懷疑,但聽了他這番解釋,心中的疑慮逐漸消散。他開始對這個年輕人的遭遇感到同情,也對他的機智和勇氣感到欽佩。


    周武則是一臉的敬佩,他本身就是一個豪爽仗義之人,對顧長淵的故事更是感同身受。他握緊拳頭,低聲道:“顧兄弟,你放心,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林夫子依舊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顧長淵的迴答滴水不漏,很難找到破綻。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顧小吏,你的故事確實感人,但老夫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希望你所說的都是實話,否則……”


    他並沒有把話說完,但其中的警告之意已經非常明顯。顧長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林夫子請放心,在下所說句句屬實。”


    就在這時,會館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衙役匆匆跑了進來,在顧長淵耳邊低語了幾句。顧長淵臉色微微一變,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諸位,在下還有要事處理,就先告辭了。”


    他轉身向門外走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事情或許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


    顧長淵走後,會館內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沉默。蘇文遠率先打破了寂靜,他感慨道:“真是個不容易的年輕人啊,家破人亡,還能如此堅韌,實在令人敬佩。”


    周武重重地點了點頭,甕聲甕氣地說:“是啊,顧兄弟的遭遇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像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壞人!”他想起顧長淵在講述家族慘劇時的隱忍和悲痛,心中更是認定了這個朋友。


    林夫子捋著胡須,眉頭緊鎖,緩緩說道:“話雖如此,可我還是有些疑慮。他年紀輕輕,卻懂得如此多的奇巧之術,又恰好在縣衙任職,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蘇文遠和周武,“你們想過沒有,他會不會是……”林夫子欲言又止,但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懷疑顧長淵是某個勢力派來的探子。


    蘇文遠沉吟片刻,說道:“林夫子,您的擔憂不無道理。但依我看來,顧長淵不像是在說謊。他言語真誠,神情自然,而且他剛剛也說了,那些奇巧之術都是他從古籍中習得,也有一些是偶然所得。”


    “偶然所得?”林夫子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充滿了質疑,“這‘偶然所得’未免也太多了些吧?”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蘇文遠的腦海。他想起顧長淵之前提到的,在縣衙發現的一些涉及貪汙受賄的證據。他猛地一拍桌子,說道:“林夫子,我想起來了!顧長淵之前說過,他在縣衙發現了一些重要的證據,或許可以證明他的清白!”


    林夫子眼睛一亮,追問道:“什麽證據?”


    蘇文遠看向周武,“周兄,你還記得嗎?”


    周武也迴想起來,連忙說道:“記得!記得!顧兄弟說那些證據涉及到一些權貴的貪汙受賄,他還說……”


    蘇文遠接過話茬,“他還說,那些證據暫時不能透露。我想,他之所以不說,可能是擔心打草驚蛇,也可能是擔心我們不相信他。”


    林夫子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如果他真的掌握了這些證據,那他的身份就值得重新考量了。”


    就在這時,顧長淵去而複返,手裏拿著一個布包。他走到眾人麵前,將布包放在桌上,說道:“林夫子,我知道您對我的身份還有疑慮。這些是在下在縣衙發現的一些證據,或許可以解答您的疑惑。”


    林夫子迫不及待地打開布包,裏麵是一疊厚厚的紙張,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跡。他仔細地翻閱著,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蘇文遠和周武也湊上前去,一同查看這些證據。


    隨著時間的推移,林夫子臉上的疑慮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憤怒。這些證據詳細地記錄了當地官員的貪汙受賄行為,其中甚至牽扯到一些朝廷高官。


    他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向顧長淵,沉聲問道:“你為何要將這些證據交給我們?”


    顧長淵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因為我知道,諸位都是心懷正義之士。我相信,隻有將這些黑暗勢力繩之以法,才能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林夫子沉默了良久,最終緩緩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他將手中的證據放下,目光炯炯地盯著顧長淵,“年輕人,你很有勇氣,也很有擔當。老夫相信你。”


    顧長淵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終於贏得了林夫子的信任。


    蘇文遠和周武也紛紛表示支持,他們對顧長淵的印象也徹底改觀,從最初的懷疑變成了敬佩。


    顧長淵環視眾人,語氣沉穩地說道:“諸位,我們接下來要麵對的,將是一場惡戰……”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桌上的證據上,“但這,僅僅是個開始。”他伸手拿起其中一張紙,指尖輕輕劃過紙上的字跡,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昏黃的燭光搖曳,在斑駁的牆壁上投下跳動的光影。林夫子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撚著紙張邊緣,目光在證據上逐行掃過,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他看的很慢,也很仔細,仿佛要將每一個字都刻進腦海裏。蘇文遠和周武屏住唿吸,不敢打擾他,房間裏靜的隻能聽到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和偶爾的咳嗽聲。


    終於,林夫子放下了手中的最後一頁紙,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抬起頭,看向顧長淵的目光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滿懷疑,而是帶著一絲審視和探究。“這些證據,的確觸目驚心。”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憤怒,“想不到,我們青陽縣竟然隱藏著如此巨大的毒瘤!”


    蘇文遠憤憤地一拍桌子,“這些貪官汙吏,簡直是罪該萬死!他們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置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真是天理難容!”


    周武也握緊了拳頭,怒道:“顧兄弟,你放心,我周武別的本事沒有,但一身武藝還算過得去。隻要你一句話,我定當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顧長淵朝二人抱拳致謝,然後轉向林夫子,語氣誠懇地說道:“林夫子,晚生知道,您學識淵博,德高望重,在青陽縣素有賢名。晚生今日將這些證據呈於您麵前,並非是想邀功,而是希望您能為青陽縣的百姓做主,將這些貪官汙吏繩之以法!”


    林夫子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年輕人,你的這份勇氣和擔當,老夫的確佩服。隻是……”他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這些證據雖然確鑿,但牽扯甚廣,稍有不慎,便會打草驚蛇,甚至引火燒身。”


    顧長淵明白林夫子的顧慮,他微微一笑,說道:“林夫子所言極是。晚生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才不敢輕易行動。晚生今日前來,除了向諸位展示證據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三人的反應。蘇文遠和周武都一臉期待地望著他,而林夫子則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什麽。


    顧長淵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晚生希望,能夠得到諸位的幫助!”他語氣堅定,眼神中充滿了真誠,“我知道,僅憑晚生一己之力,很難與這些權貴抗衡。但如果我們能夠團結一致,共同努力,就一定能夠將他們繩之以法,還青陽縣一個朗朗乾坤!”


    林夫子捋著胡須,目光深邃地望著顧長淵,沒有說話。他心中雖然已經相信了顧長淵的清白,但對於他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仍然存有一絲疑慮。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觀察,去思考。


    房間裏再次陷入了沉默,氣氛有些凝重。顧長淵看到林夫子的態度有所轉變,心中鬆了一口氣。他正要開口繼續說服林夫子,卻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被猛地推開,一個氣喘籲籲的下人衝了進來,臉色蒼白,驚慌失措地喊道:“老爺!不好了!……”他指著門外,聲音顫抖,“……官兵……官兵來了!”


    顧長淵臉色一變,心中暗道:不好,看來他們已經有所察覺了!他迅速掃視了一眼屋內眾人,沉聲說道:“……看來,我們必須立刻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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