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匆匆來報,額頭滲著汗珠,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焦急:“大人……告示貼出去一整天了,應募的……寥寥無幾。”


    顧長淵放下手中正批閱的公文,眉頭緊鎖。他揉了揉眉心,疲憊之色掩蓋不住眼底的憂慮。“有多少人?”


    “迴大人,隻有……五人。”衙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細不可聞。


    五人?偌大一個城池,麵對如此嚴峻的疫情,竟然隻有五名民間醫生願意挺身而出?顧長淵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城中大夫本就不多,大部分又集中在幾家醫館,如今疫情肆虐,醫館自身都難以應付,更遑論抽調人手支援隔離區。


    “帶我去看看。”顧長淵起身,闊步朝府衙外走去。


    招募點設在城門口的一處空地上,五名應募的醫生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著。見到顧長淵走來,他們連忙躬身行禮。


    顧長淵一一問詢了他們的姓名和來曆,發現其中三人是經驗豐富的老大夫,另外兩人則是剛出師不久的年輕醫者。他勉勵了幾句,便帶著他們前往隔離區。


    隔離區設在城外一處廢棄的軍營,用木柵欄圍了起來。還未走近,便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隔離區內,病人躺在臨時搭建的草棚裏,呻吟聲、咳嗽聲此起彼伏,一片淒慘景象。


    看到這一幕,兩位年輕醫生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腳步也開始遲疑起來。其中一人強忍著胃裏的翻湧,顫聲問道:“顧大人,這裏……這裏究竟有多少病人?”


    “目前已有三百多人,而且還在不斷增加。”顧長淵沉聲迴答。


    “三百多……”另一位年輕醫生喃喃自語,臉色更加難看。他偷偷拉了拉同伴的衣袖,低聲道:“咱們……咱們還是走吧……”


    同伴也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忙不迭地點頭。兩人對視一眼,趁著顧長淵與另外三位大夫交談的間隙,悄悄地溜走了。


    剩下的三位老醫生雖然沒有離開,但臉上的擔憂之色也愈發濃重。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大夫,自然明白瘟疫的可怕。進入隔離區,就意味著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感染。


    顧長淵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沉重。他知道,僅憑這三位醫生,根本無法應對如此嚴重的疫情。他走到三位醫生麵前,語氣誠懇地說道:“三位大夫,我知道你們的顧慮……”


    其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醫生歎了口氣,說道:“顧大人,並非我等貪生怕死,隻是……隻是這瘟疫太過兇險……”


    顧長淵正要開口繼續勸說,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喧嘩聲。他迴頭望去,隻見一群百姓正朝著隔離區湧來,為首的正是之前帶頭鬧事的趙寡婦。


    “顧大人!你把我們的親人關在這裏,卻不給他們治病!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趙寡婦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身後的百姓也紛紛跟著叫嚷起來。


    顧長淵臉色一沉,心中暗道不好。他連忙轉身對三位老醫生說道:“三位大夫,請稍安勿躁,我一定會盡全力控製疫情,救治病人。”


    “顧大人,”須發皆白的老醫生拱手道,“並非我等不願出力,隻是這瘟疫兇險,我等也需顧及自身和家人的安危啊。”另外兩位醫生也跟著點頭,眼中滿是擔憂。


    顧長淵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三位大夫的顧慮,我理解。我向你們保證,凡是參與救治的醫生,官府都會提供最好的防護措施,每日都會有專人負責他們的飲食起居,若有不測,官府也會給予他們的家人豐厚的撫恤。”


    三位醫生麵麵相覷,顧長淵開出的條件確實優厚,但瘟疫的陰影依然籠罩在他們心頭。


    這時,陳大夫走了過來,拍了拍其中一位老醫生的肩膀,說道:“老李,你還在猶豫什麽?咱們醫者,治病救人乃是天職!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些百姓受苦而袖手旁觀嗎?”


    老李歎了口氣,說道:“老陳,你說的道理我懂,可是……”


    陳大夫打斷他,語氣激昂地說道:“我昨日親眼看到一個孩子,高燒不退,奄奄一息,他的父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救救他。我用盡了渾身解數,終於把他從鬼門關拉了迴來。那一刻,我感到無比的欣慰和自豪!老李,難道你不想體會這種感覺嗎?”


    老李沉默不語,陳大夫的話讓他動容,但心中的恐懼依然揮之不去。另外兩位醫生也同樣如此,他們既敬佩陳大夫的勇氣和醫德,又害怕自己步上那些染疫而亡的大夫的後塵。


    顧長淵看著三位醫生猶豫不決的樣子,心中焦急萬分。他明白,僅憑官府的承諾,很難徹底打消他們的顧慮。他需要找到一個更有效的辦法,讓他們安心地投入到救治工作中。


    趙寡婦的哭喊聲越來越大,周圍的百姓也越來越激動,場麵眼看就要失控。顧長淵知道,如果不能盡快控製住局麵,後果不堪設想。


    他再次走到三位醫生麵前,語氣誠懇地說道:“三位大夫,我知道你們心中還有顧慮,但現在疫情緊急,人命關天,請你們務必以大局為重,伸出援手,救救這些受苦的百姓!”


    三位醫生依然沉默,他們的目光遊移不定,似乎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突然,一個衙役匆匆忙忙地跑到顧長淵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顧長淵臉色驟變,猛地轉頭看向城門口的方向……衙役的幾句話如驚雷般在顧長淵耳邊炸響:“大人,城外發現大量病人湧入!”顧長淵心下一沉,疫情擴散的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城內本就醫力匱乏,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他強壓下心中的焦慮,轉頭對三位醫生再次懇求:“諸位,如今疫情蔓延,形勢危急,還請諸位以蒼生為念……”


    然而,三位醫生依舊猶豫不決。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尖利的聲音劃破空氣:“我兒隻是有些咳嗽,為何要被帶走?你們這些狗官,是想害死他嗎?”正是趙寡婦,她拚命掙紮著,想要阻止衙役帶走她的兒子。


    趙寡婦的哭喊引起了周圍百姓的共鳴,他們紛紛指責官府,場麵越發混亂。顧長淵額角青筋暴起,他明白,恐懼和不信任正在蠶食著民心。


    與此同時,孫藥商躲在自家藥鋪後堂,聽著夥計的匯報,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顧長淵招募醫生,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一旦疫情得到控製,他囤積的藥材就砸手裏了。他陰惻惻地吩咐道:“去,給那些想幫忙的醫生一點‘警告’,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多管閑事。”


    李米商也嗅到了危機,他深知瘟疫一旦平息,米價必然迴落。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他開始散布謠言,說去隔離區幫忙的醫生都染上了瘟疫,沒有一個有好下場。這些謠言像瘟疫一樣迅速傳播,讓本就猶豫不決的醫生們更加望而卻步。


    陳大夫義憤填膺地駁斥著謠言,卻如同螳臂當車,難以力挽狂瀾。他看著顧長淵焦頭爛額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顧長淵已經盡力了,但在這場與瘟疫、與人心的鬥爭中,他們似乎都顯得如此無力。


    顧長淵看著應募的醫生寥寥無幾,心中如同壓了一塊巨石,沉重得喘不過氣。他知道,單憑陳大夫等少數幾個醫生,根本無法應對如此大規模的疫情。他必須另想辦法。


    夜深人靜,顧長淵獨自一人在書房踱步,眉頭緊鎖。他知道,解決疫情的關鍵在於控製傳染源和增加醫療力量。控製傳染源,他可以依靠官府的力量,但醫療力量的不足,卻讓他束手無策。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決定親自去拜訪一些有名的民間醫生,或許還能找到一線希望。


    翌日清晨,顧長淵帶著幾名親信,悄悄離開了府邸。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目的地,隻是吩咐徐凜風處理府中事務,並密切關注城內外的動向。


    與此同時,暗中跟蹤孫藥商夥計的人也傳迴了消息:“大人,我們發現孫藥商的夥計經常往城外一個廢棄的莊子運送東西……”顧長淵的親信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大人,我們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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