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洪流天幕的消散,寧亦收迴了萬千陰魂。


    江懷素便看見一艘浮空戰艦,懸停在不遠處。


    而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女,便站在戰艦艙門處。


    那少女額間的一條細小縫隙,讓江懷素陡然凝眉。


    寧亦收起青銅爐鼎,連忙介紹起來。


    “江老哥,這是月族女皇,夜瞳!那個,夜瞳,我身邊的,是靈州第一妖,至聖真君江懷素!”


    夜瞳與江懷素對視半晌,卻都沒有拱手行禮。


    而且雙方眼神,都有些不善。


    不過夜瞳到底此時體內沒有靈力,所以最後也隻是冷哼一聲,移開了目光。


    幾乎凝固的氣氛,讓寧亦也尷尬起來。


    他隻能再次低聲勸說起來。


    “江老哥,夜瞳說要跟我們南瞻大陸合作,共同抵禦邪魔族……”


    江懷素冷哼一聲,注視著夜瞳,卻對寧亦朗聲說道。


    “寧老弟啊,我在均州也有同道,他告訴了我雷州與北境的慘狀,他對我說,月族人,生性殘忍,不可信!”


    寧亦一時麻了爪。


    但緊接著,他就說道。


    “江老哥,這個,還是不同的,她剛才還駕駛著我的浮空戰艦,攔截了玄妙邪魔,不是嘛?”


    若沒有這一攔,那玄妙,說不定早打開義安鎮的地脈,把傳送陣法給構築好了。


    江懷素聽後,卻仍然沒有消除對夜瞳的戒心。


    他隻是不再針對她,反而對寧亦問道。


    “我早些時日,聽聞你去了均州那邊,怎麽這次,又迴來了?”


    寧亦見他轉移了話題,也是鬆了一口氣,隨口答道。


    “我這次來,是專程來找你孫女的。”


    ‘茲啪——’


    至聖真君,手掌心閃過電流。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寧老弟,你這不太好吧,都跟我結拜了,怎麽,還想對我孫女下手?”


    寧亦反應過來,他看著江懷素手心裏的電流,一頭冷汗地急急解釋起來。


    “打住,打住!江老哥,我是為天道殘片來的!你孫女手上,有我需要的第四塊天道殘片……”


    接下來。


    寧亦對著這化神境大妖,好一通解說。


    江懷素自己都不知道江青蘿體內有那天道殘片,他凝眉聽完後,沉吟了一會,便說道。


    “我可以帶你去找青蘿,不過你若是融合殘片成功,得幫我一個忙。”


    寧亦見他一開口就說自己融合成功,也不知是哭是笑。


    自己現在都沒什麽把握呢,這老哥竟對自己這般有信心。


    但好歹江懷素是自己結拜兄弟,便點頭應允先。


    “江老哥你說,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推辭!”


    “好!”江懷素臉上露出些許笑容,“你離開靈州之前,把義安鎮那條地脈,永久鎮壓。”


    寧亦臉色一滯。


    “江老哥,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那可是地脈,我哪裏有這本事……”


    就算融合了四塊天道殘片,但自己的修為短期內又不會變。


    怎麽會有封印地脈的本事?


    然而江懷素卻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信你!你一個煉氣境,都能把化神境的玄妙壓得喘不過氣,你肯定能把那地脈封住,造福全靈州億萬生靈!”


    寧亦臉都僵住了。


    那玄妙邪魔,哪裏是被自己壓製的。


    分明主要是江懷素的雷法麻痹了他的身軀與神魂,自己跟陰魂們的神念烏光,隻能算是輔助攻擊而已。


    否則化神境大能,身法何其恐怖,陰魂們都別想摸到他的衣角!


    他用雙手狠狠搓了搓,用無奈的語氣迴道。


    “可是老哥,我真的不會,這封印地脈的法術啊!”


    江懷素卻並不相信他的解釋,隻是盯著他,篤定地說道。


    “你也並不是一開始就有三塊天道殘片的吧?如果青蘿再給你一片,你便有四片了!尋常人,怎麽可能聚集四塊殘片?顯然隻有天命眷顧之人才有這個本事!如果你都不能封印地脈,那誰又能呢?”


    寧亦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他沉默了一會,才歎氣道。


    “那個,江老哥,我到時候盡量試試,不敢保證能成。”


    江懷素這才點頭讚許起來,臉上露出笑意。


    “別怪我逼你,我是真的相信你!你不用怕,若是實在不行,我也隻得效法浮白真人,抓一個人族金丹境修士,坐鎮那地脈噴發口處了。”


    寧亦隻是苦笑不已。


    紫霞宗開山祖師浮白真人,當年抓了榕樹精南風,坐鎮地脈口近千年。


    現在這江老哥,也是個不肯服輸的人,竟說要捉一個人族修士鎮壓地脈。


    看來他心裏對紫霞宗當年的做法,還是很怨氣呢。


    一人一妖,又寒暄片刻,江懷素便給了個青鸞山脈中江青蘿常駐的地址,並說道。


    “玄妙真君轉為邪魔,是我沒有料到的事情,我懷疑南瞻大陸上,還有其餘化神境強者也去麵見了月亮之上的邪魔大將軍,或許,也呆在靈州境內,我得抓緊時間去四下巡查一番——對了,若是日後你若是單獨遇見了此類邪魔,便萬萬不要交手,隻管跑……”


    這一次能製服玄妙,並非是寧亦的那些陰魂給力。


    而是至聖真君江懷素雷法精湛,一道又一道的雷霆不曾斷絕,生生把玄妙劈得全身麻痹不能動彈,一身本領沒有發揮出萬一。


    而後那些陰魂的神念烏光,才能命中玄妙邪魔。


    可以說,這化神境大能,是死得極其憋屈的。


    若是寧亦一個人遇上,說不得神念烏光一道也中不了,反而被邪魔反殺。


    寧亦自是感受到了這老哥的關懷,隻是點頭應諾。


    隨後,江懷素便與他告別而去。


    靈州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巡視,他心裏有些放不下。


    這至聖真君是灑脫之人,並不為離別傷感,隻說以後有時間,再好好聚聚……


    寧亦看著他腳下生出雲氣,快速遠去,也是一直目送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際。


    而夜瞳,這時才敢從戰艦那邊走過來,與寧亦並排站在一起,道。


    “你這結拜老哥,雖然脾氣臭,但卻是個胸懷天下的。”


    寧亦微微點頭。


    江懷素的確很有格局。


    當年第一次碰見他的時候,正是在那山崖之下,與極劍門運送物資的車隊打照麵。


    即使當時他知道自己孫女在與極劍門戰鬥,但也沒有太過為難那些極劍門門人。


    而且,還慷慨地送了自己修行的雷法真解。


    “走吧,我們去討這第四塊天道碎片……”


    戰艦在幾十息後,迅疾升空。


    …………


    青鸞山脈深處,有一處偏僻的山穀,四周群峰環抱,山澗清流潺潺而過,溪水在石間跳躍,泛起粼粼波光。


    清晨的薄霧籠罩穀底,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仿佛一幅水墨畫卷。


    一艘浮空戰艦,從遠處天空電射而來,而後劃破山穀間的薄霧,緩緩減速,停在了溪流邊。


    艙門打開,一男一女,從戰艦上下來。


    正是寧亦與夜瞳。


    “我說了按照我的走,是不是對了?”


    夜瞳指著四周,對寧亦說道。


    他們險些又迷路。


    若不是夜瞳堅持己見,寧亦這次不知會把戰艦開到哪裏去了。


    寧亦連連稱是。


    “好,好,這次算你對了。”


    夜瞳看著他無賴樣子,有些生氣。


    “對就對了!什麽叫算我對了!你就承認吧,你根本不會認路!不過是靠著你的望氣術,哪裏有人氣就往哪裏走罷了。”


    “喂,過分了啊!大概的東南西北,我還是知道的。”


    寧亦略微不服氣地反駁了起來。


    隻是聲調有些低,顯得底氣不足。


    若不是這一路上錯了三次,他的聲音還能再高一點。


    夜瞳也知道他的賴皮性子,索性轉移了話題。


    “算了,不跟你扯!這到地方了,你快喊幾聲,讓她出來,那個江青蘿,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吧,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似乎聞到了醋味,寧亦看著抱著雙臂打量山穀的夜瞳,心裏暗自嘀咕。


    不能吧,這月族女皇,難道是喜歡我?


    否則她怎麽可能對江青蘿這麽上心?


    要知道這一路上,自己也不過提了區區幾次那青蛇妖而已……


    但馬上,便有清越而熟悉的聲音,在山穀遠端響起。


    來人似乎看穿了薄霧。


    “冒昧問下,可是寧亦寧道友?”


    “咦?”


    寧亦睜大眼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大是驚詫地喊起來。


    “可是紫,哦,不對,可是薑雨?你怎麽會在這裏?!”


    薄霧中,飛出一個清麗的女子。


    可不正是占了月季花妖身的原紫霞宗掌教,紫雨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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