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陣,我倆有重要情報,要稟告老祭司!”


    黃庭允揚聲唿喊過後,卻覺得有些不對。


    皆因今天值守在山崖口的幾個內門弟子,都有些臉生。


    而且,似乎神情比尋常弟子,冷峻許多。


    他是巡遊使,經常出入護山大陣,所以對大部分輪值弟子,都有些印象。


    不對,不對勁!


    副教主說過,這裏隻要自己叫陣,必然會有內應接應。


    可是看這些值守弟子的神情,完全不像啊!


    裏邊一個值守,上得前來,看了看黃庭允與褚雲,才道。


    “老祭司說了,煉化青蛟期間,除非教主親至,護山大陣,絕不開啟!”


    黃庭允腦中轟然一下,便有些懵了。


    這,這跟計劃好的,不一樣啊!


    就在他發呆之時。


    背後的褚雲走上前來,厲聲喝道。


    “我等正是想通報銀月潭的情報!有神秘勢力插手,特請大祭司調遣援兵,若是你們耽擱了,小心吃罪!”


    那值守弟子,才神色有些動容。


    他返迴去,與其餘弟子商量了一下,再次前來,卻說道。


    “你們二人,隻可留一人在此,另一人退至百丈外!”


    黃庭允這時,也思緒活絡過來,連忙問道。


    “你們這是什麽道理!隻準一人過嗎?難道還懷疑我們倆是奸細?”


    他語調憤怒,逼視著裏邊的內門弟子,右手按在劍上,一副不給個解釋,便要你們好看的架勢。


    哪知值守弟子,對他的暴怒神情,毫不在意。


    隻是又說道。


    “你們誰退,誰進?速速決斷!老祭司之令不可違,勿要再多說!”


    這般強悍地語氣,令褚雲與黃庭允對視了一眼,不好再撒潑。


    神教中,值守弟子責任很大,所以身為值守之時,權利也大,有時候,便是教主本人,也要按流程來。


    黃庭允眼神閃動,他內心有些不安。


    計劃外的波折,讓他神思不定。


    “褚護法,你腳程快,還是你去罷,我便在這裏等你了。”


    當下也不管褚雲怎麽說,徑自退到了百丈外的夜燈石龕旁。


    褚雲一愣,沒想到這黃庭允,這時候這般決斷。


    當下也不多想,等著那值守打開大陣口子。


    然而一等進去,他便感覺到,一股不祥的鐵血煞氣。


    隨著在這絕壁間行走,更是如芒在背。


    好似後邊的那幾個值守弟子,一直在盯著自己的背影。


    他猛然迴頭,竟發現自己感應,是對的。


    那些值守弟子們,臉帶冷笑,各自抽出了長劍,正緩步逼近!


    就在他慌亂之時,台階之上,一抹人影浮在絕壁天光之中,洪亮的聲音喚道。


    “褚雲,還不束手就擒麽?!”


    褚雲微眯眼睛,迎著光線,看清楚了,那人影,赫然是神教大祭司!


    他不明白,是哪裏出了問題。


    隻是盡力壓下心中激蕩,平靜拱手道。


    “大祭司,我褚雲在神教中兢兢業業,向來忠心,為何今日一開口,就說這等話語?若是誤會,我看還是盡早解開的好,我畢竟,是教中護法!”


    大祭司,一聲歎息。


    他的身形,掩映在天光中,極難看清。


    “左護法楊秋,前往銀月潭之前,曾與我言,教中有人不服教主,恐有人會在煉化大會期間叛亂!還言,若煉化大會未結束,卻有返迴總壇著,那定是叛亂者,原本,我是不相信我們神教有這樣的人的……”


    言語未盡,失望之情,卻溢於言表。


    褚雲腦筋急速運轉,還待狡辯一番之時,那台階之上,忽而閃現出一個巨大的血手印,把這不過幾丈寬的絕壁,整個填滿,而後緩緩地朝自己壓了過來。


    而絕壁兩邊之上,也有許多劍氣落下。


    “褚雲,神教待你不薄,你卻想趁著總壇空虛,圖謀造反!你不要再行掙紮,大陣之外,黃庭允身後的一千叛亂弟子,此時已經死傷大半,既不肯投降,那便都死去吧!”


    …………


    溪水潺潺,清澈見底。


    幾條帶著彩紋的鰟鮍,在溪水裏的鵝卵石邊遊動,接著又齊齊迴身一轉,往一團草荇遊去。


    寧亦站在溪邊,臉色有些蒼白。


    上古血陣,幾乎抽取了他體內十分之一量的血液。


    此刻調息良久,還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不過,汪洋識海中,卻有一條小小的青色蛟龍,在海水裏躍動不止,不時沉入水底,不時遨遊天空。


    這是青蛟的一絲神靈,被他意識捕捉。


    從此他便可對青蛟施號發令,而青蛟卻無有絲毫拒絕之力。


    從得失來看,這麽點血液,換取這麽大助力,自然是極劃得來的。


    “我把血陣毀壞了下,那神教中人,應該是查不到你了。”


    忽然,一個聲音從虛空中傳出。


    而後一個身著冠冕,一身威嚴青袍,卻麵容祥和的老者,出現在他身邊。


    寧亦一喜。


    “前輩你來了!隻是,不知該如何稱唿?”


    老者搖搖頭。


    “過往種種,我大都遺忘,現在不過是希望神教覆滅,報我妻子被殺之仇罷了,你便稱唿我為西宮修士便了。”


    西宮,自然是西海龍宮。


    銀月潭下,那一大片殘破的宮殿。


    寧亦自是知道,這青蛟,雖說遺忘大多過去,但還是有一些執念在的。


    隻是。


    神教覆滅麽?


    寧亦眼光閃了一閃,沒有接這個話題。


    他從戒指中,取出升龍令,問道。


    “西宮,那個前輩,你看這個東西,可眼熟?”


    “咦?”西宮修士,忽然閃身過來,仔細瞧去,“你怎有這個物事?!”


    “升龍令啊!我想著應該也是水族物事,該是對你有用罷?”


    哪知西宮修士,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又夾雜著一絲貪念,最後卻還是歎道。


    “這個東西,要是早幾百年前,我沒被困的時候見到,倒是有大用,可惜,現在卻用處不大了……”


    寧亦一番追問,倒也是讓他說出了實情。


    原來,青蛟化龍,是需要一個必要前提的。


    那便是‘敕封’!


    遠古時期,天庭還在之時,龍族得到了許多升龍令,他們對水族各種生靈,很是看顧,也分發了一些。


    莫說青蛟,便是鯉魚之類族屬,族中都有幾塊升龍令。


    這是天庭賜給龍族的好物。


    隻水族族類,蛻化化龍之時,激發升龍令,便可化得真龍。


    從此吞吐天下間氣運,茁壯自身。


    若是留駐一方,調得風調雨順,得了一身功德,更是能助長靈氣修為,成為世間正神。


    若沒有這升龍令,即便化龍,也不過是不受天地氣運承認的野龍,不能施雲布雨不說,法術施展起來,天然便多幾分生澀。


    更不用說修為精進了。


    一般野龍,若沒有天大造化,一身實力,也就定格在化龍之時了。


    然而西宮修士,身為一條青蛟,本來是有機會化龍的。


    但因為被煉化大陣鎮壓了四百多年,一身氣運被震散得差不多了,重聚起來,還不知道要多久。


    是以現在這升龍令,對他吸引力,並不大了。


    “天庭都沒了,這敕封,還有用嗎?”


    寧亦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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