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雍讓寧亦與自己女兒盡快完婚。


    也是為青儀安排後路。


    贏了塔塔木自然好說,本來就說好要把青儀許給寧亦的。


    但若是輸了,塔塔木絕不會放過鐵騎任何一個人。


    所以,他安排了大祭司,不管輸贏,今晚過後,便讓寧亦帶著青儀跑路。


    讓他們去雷州,去中土!


    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傍晚。


    寧亦在木華理與兩位蠻獸人戰士的‘押送’下,到了一頂純白的大帳篷門簾外。


    “王賈,”鐵騎祭司眼中閃動微光,語氣有些低沉,“這次討伐,我們若是敗了,會第一時間讓你離開北境,到時候青儀會是鐵騎部落唯一的血脈,她是鐵騎雍跟一個流浪天狐女生下的,因難產,出生就沒了母親,你,好好待她……”


    寧亦被蠻獸人推搡著,進了帳篷裏邊。


    入眼,是中土新房那處處大紅的色調。


    甚至,床榻上,還掛著紅色的絲綢。


    一個身段婀娜的身影,便靜靜地坐在絲綢後邊。


    同時,也有一股香味,讓寧亦神魂都衝動了起來。


    那並非什麽香水或者體味,而是來自於大道碎片的提示,眼前的蠻獸人女子,竟是個氣運之子!


    寧亦一時間,頓住了腳步。


    他碰到的氣運之子,算上這個,已經有三個了。


    第一個自然是湯三,隻是那時候他還沒有奪得大道碎片,聞不到這沁人心脾的香味。


    第二個,則是在青嵐山的那個山神廟中,碰到的青蛇大妖!


    當時大道碎片作祟,香味衝擊神魂,讓他差點控製不住自己撲了上去。


    第三個,便是眼前之人了。


    “夫君,是我姿色粗陋,所以才不願上前麽?”


    寧亦哪裏知道,他這停步不前,又沉思良久,直讓床上的人心裏已經流過千萬個想法。


    最後,她忍不住,低聲問了出來。


    寧亦現在感覺很難受。


    一邊是大道碎片慫恿著他,讓馬上過去,恨不得摟住這女子。


    另一方麵,寧亦知道這不是自己的本意,所以一直在盡自己最大意誌克製著。


    天道偏愛極地深處的鱗甲怪族群,是顯而易見的事了,那麽它現在讓自己像發情的公牛一般,直想衝上去,身為人類的寧亦,卻偏不讓它如願!


    神臨此間,非他能抵製,但現在這誘使他神魂躁動的香味,卻能用意誌力抵抗。


    “那個,姑娘,你父親將你許給我呢,並非因為我是什麽修行高手或是青年才俊,不過因為他要去做一件必須做的事,讓我好好照顧你罷了,我們雖名義上通婚,但……”


    話音未落。


    那青儀站起身來,撩開了身前的絲綢帳子,露出了她的姿容。


    這蠻獸人與狐女的後代,竟還沒寧亦高!


    全然不似寧亦想象中的模樣。


    而且膚色白皙,素麵如玉,唇紅齒白,杏仁眼角幾絲媚意,臉頰一分羞澀,都讓寧亦唿吸一滯。


    著實,漂亮得不像話。


    對,以人類的審美來看,她從容貌到身材到氣質,都是完美無瑕的!


    天狐族的基因竟那麽強大,以至於蠻獸人的特征竟全方位被壓製了?


    眼前人明豔至此,他後邊的話,便凝滯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爹說你鬼主意很多,以後肯定能庇護我周全,讓我餘生跟著你,我,我聽我爹的……”


    青儀雙手握在身前,語意柔柔。


    特別是那看了一眼寧亦,而後嬌羞埋頭的模樣,幾乎把寧亦的魂都勾走了。


    寧亦輕捂著心髒,歎了口氣。


    這犯規級別的美貌,難怪連向來中意水桶粗壯身材的蠻獸人也喜歡了。


    但寧亦卻沒有靠近,隻是走到一邊的矮腳榻上,盤坐了下來。


    因為剛剛他用望氣術看了下,發現這青儀,體內靈氣充盈,竟然是煉氣境後期的強者!


    要知道,這鐵騎部落裏,祭司木華理修為衰退,現在修為最高的鐵騎雍,隻大約築基境八九層的樣子。


    眼前這看似柔弱的青儀,卻已經煉氣境圓滿,隻差臨門一腳,就踏入築基的殿堂了!


    她若是隨著她父親出手,擊殺塔塔木的可能性,絕對要上升兩成還多!


    但她竟就這麽待在這帳篷裏,等著自己的到來。


    這合理麽?


    相當之不合理!


    氣運之子自身修為增長極速,且能帶動族群教派飛速發展。


    但鐵騎部落,現在能征戰的,不過兩百多!


    鐵騎雍的父親,部落首領,更是被一杯毒酒弄死!


    以至於鐵騎部落不得不傾全族之力,去悲壯地複仇,這更是推翻了寧亦對氣運之子的認知!


    寧亦施展出望氣術後,心頭對美色的所有衝動,刹那間冷卻。


    為什麽她一個氣運之子,身為鐵騎雍的女兒,卻反而讓鐵騎部落,陷入絕境?


    隻有一個可能啊,她,不喜歡鐵騎雍,甚至是厭惡鐵騎部的一切!


    “青儀,是吧?你明天,果然跟我走嗎?”


    青儀嘴角扯起,眼角更是流露出笑意。


    “嗯,帶我走。”


    寧亦看了那笑容,隻覺得寒毛直豎!


    在沒有了美色的濾鏡下,這笑容裏,盡是虛情假意!


    這女人,果然對親生父親毫不掛念!


    甚至聽到能離開這裏,內心的喜悅已是不加掩飾了。


    青儀抬頭,打量了一下寧亦,忽而微微眯了眼,走近他笑道。


    “夫君,天色已晚,不如現在我伺候你就寢吧?”


    帳篷內,忽而有氣流轉,讓寧亦唿吸間,有種微微醉意的感覺。


    他心中警鈴大作!


    這應該是有什麽迷惑類術法,已經被這個女人發動!


    “不,不急!長夜漫漫,你我初次見麵,不如先聊聊天熟悉熟悉?”


    寧亦勉力擠出一絲笑容,拉開了她想要攙扶的手。


    隻不過,這借口太爛,而他臉上的戒備神色,也被青儀察覺了。


    那青儀見狀,臉上笑容頓去,甚至嫵媚的眼角,忽而閃過一絲陰厲。


    她的話語,也變得低沉起來。


    “天狐族的媚術,對你也沒用,看你神色,多半也猜到我的心思了吧?我勸你乖乖的,好好與我演一場戲,給外邊那個老幫子聽!”


    臥槽?


    果然這女人露出了本來麵目了!


    老幫子,自然是指鐵騎部的大祭司,木華理!


    寧亦雙手抓著榻上的羊毛毯子,眼神露出些微驚恐。


    不對,不對!


    老祭司,如今隻是煉體六層的修為,這青儀,為何竟有忌憚之意?


    要知道她可是煉氣境的強者,她在怕什麽?


    難道木華理那裏,還有什麽殺手鐧在身?


    不行,得拖時間。


    寧亦連忙說道。


    “你,你可知道,我為何會被你父親看重?!他若果然依著我的計劃,是極有可能得勝迴來的!”


    青儀嘴角扯起,俯視著坐在榻上的他,眼光逼人。


    “你再厲害,還能讓兩百三十個狼騎,打贏幾千狼騎?做夢!”


    寧亦隻感覺短短時刻,四肢忽而麻痹起來,變得軟弱無力。


    當下知道眼前這青儀的術法,隻怕是非常的厲害,便急忙道。


    “那塔塔木,有三千三百狼騎又如何?昨天鐵騎部已經聯係好那些被他欺壓過的小部落,每個部落出個幾百騎,塔塔木要不要分兵對抗?”


    “再說,汗王也會在另一個方向出一千騎壓陣!塔塔木絕不敢輕視,也必然分兵抵禦!那留在駐地的,隻怕都沒一千騎了吧?你猜你父親,能不能攻破他的老巢?!”


    青儀聽後,怔了幾息,迅速反駁道。


    “胡說!那些小部落,哪裏敢對塔塔木部落開戰?不想活了麽?還有,汗王與塔塔木部落間,沒有仇恨,他為何要幫鐵騎部?”


    她語氣雖然堅定,但神色間已經帶了幾分焦急,似乎很是害怕鐵騎部得勝。


    但寧亦,卻露出了萬分的自信神情。


    “那些小部落,為何要與塔塔木交戰?我不過是讓他們在塔塔木部落外圍裝個樣子而已,但是那些小部落,聚集起來,至少也有幾千騎,此等聲勢,塔塔木豈敢坐視不理?!至於汗王,誰說是幫鐵騎的?嗬!”


    ‘唿’!


    青儀一個閃身,掐住了寧亦的脖子。


    這小子眼中那自信的光芒,讓她很不舒服。


    在她的計劃裏,隻要木華理肯讓自己離開這裏,便是讓眼前這小子,占點便宜也沒什麽!


    隻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一個前提。


    那就是本部落,在戰爭中失利!


    “汗王不是幫鐵騎的,那又怎麽會去塔塔木部落?難道是給塔塔木助威?不,不對,你完全沒有必要通知汗王!”


    寧亦笑了起來,雖然被青儀掐著,笑著笑著就咳嗽了下。


    “咳!你鬆點,我要被你掐死了——我隻是告訴汗王,今夜鐵騎部落,會組織五千狼騎,對塔塔木部落發動攻擊,若是鐵騎部落勝利,願意把一半的戰利品,上交給雪鷹部!”


    青儀是氣運之子,尋常來說,氣運之子就不可能蠢笨。


    她瞳孔陡然放大,瞬間知曉了這一番話中的關鍵。


    先不說鐵騎部能不能組織起幾千狼騎,並對塔塔木部落發動襲擊,但這裏一個事實是,鐵騎部與塔塔木部,肯定會開戰了!


    雪原之上,弱肉強食。


    不說鐵騎部勝利之後的許諾,兩個部落的征伐,汗王肯定會派人前去掠陣。


    汗王不會幫任何一方,這不符合雪鷹部的利益。


    所以,他的狼騎,隻會站在外圍看著。


    但塔塔木不知道啊!


    他見到那麽多小部落齊齊圍過來,而且另一個方向,還有汗王狼騎圍觀。


    塔塔木會是什麽心理?


    他們絕對會以為,這踏馬是汗王,要為那些被他欺辱過的小部落主持公道了啊!


    這是滅族之禍來了啊!


    塔塔木怎可能不慌?!


    然後,等到塔塔木分兵與小部落還有汗王對峙,鐵騎部便直搗黃龍,是很有機會,殺掉塔塔木的!


    便是最次最壞的情況,鐵騎雍兵敗身死,那汗王也不虧!


    他會在最後關頭下場,以主持正義的名義,奪得一個可以分享戰利品的名分!


    後邊也至少能接收一小半鐵騎部的女人與牛羊!


    無論怎麽說,汗王都不會虧。


    這般計算之下,不管雙方勝敗,汗王派出一千狼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甚至於聽從鐵騎部的一些小建議,比如從另外一個方向圍困塔塔木部,在戰利品的誘惑下,那都是從善如流!


    反正他雪鷹部又不會損失人手!


    如此就能獲得一大批戰利品,何樂而不為呢?!


    雪鷹部不主動進攻塔塔木部,塔塔木腦子壞掉了,才會在那麽多小部落的圍攻之時,去挑釁汗王。


    這筆一本萬利的買賣,是個腦子正常的,就會幹!


    至此,青儀想通了一切,她眼珠微顫,看向寧亦,如同看向一個怪物。


    感受到喉嚨間的手,已經沒有了多少力道。


    寧亦微微一笑,神情徹底放鬆了下來。


    他感應到這女人的思緒,已經亂了。


    “基操,基操,看你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不得不說,你父親把你托付給我,那他的眼光,真是沒得說。”


    他這般自吹自擂,一是為生命著想,二卻是看到青儀這般貌美,雄性心理又開始發作罷了。


    畢竟美人誰不愛呢?


    “嗬,有意思,你果然腦子很靈活。”


    出乎寧亦的預料,青儀雖鬆了手,但神情也卻沒有太過失望。


    “嗯?”寧亦不解。


    “如果你的計劃就這樣,那就算鐵騎雍今天殺了塔塔木,但鐵騎部落,今晚還是會煙消雲散!”


    青儀也得意起來,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隻是這笑容,顯得略微詭譎。


    “什麽意思?”寧亦凝眉。


    難道,這女人準備大開殺戒?


    不對,要是她可以,部落裏的狼騎征戰次數,可不止今天一次。


    她有太多的機會可以動手了。


    隻能說她果然是被什麽東西,給限製住了。


    那麽,是她引來了外敵?


    這麽一推斷,寧亦眉頭驟然鎖起。


    “嗬,”青儀俯身上前,在他耳邊輕輕歎道,“夫君,你聽啊,風雪之下,還有什麽聲音,在靠近?”


    也許是心情又放鬆了,她竟又喊起寧亦夫君來。


    寧亦凝神,側耳細聽。


    而後臉色瞬間變黑。


    ‘擦擦——擦擦——’


    那是隱約的,大部隊在雪地裏前行的聲音。


    縱然風雪之中,也透到了帳篷內。


    外邊,赫然響起了木華理急促的叫喊聲。


    “敵襲!敵襲……”


    整個鐵騎部,瞬間亂了起來!


    這裏真正能打的,全部出去了。


    現在隻剩下四五個壯年,剩下的,全部是老幼婦孺。


    帳篷內。


    寧亦難以置信地看著青儀。


    “你,你勾結外敵?!”


    聽著外邊慌亂的叫喊聲,青儀大笑。


    “什麽外敵?你以為鐵騎部就沒得罪過人麽?!平日沒機會,這一次得了我的信,那個小部落可不會放過這裏的每一個人!”


    寧亦緩緩起身,眼中燃起怒火。


    “我不明白,鐵騎雍是你爹,看你身上穿著,他應該是沒虧待你的,鐵騎部更是你長大的地方,為什麽你卻那麽恨他們?”


    不遠處,已經響起了喊殺聲,婦女的慘叫聲。


    那是剩餘的鐵騎部眾,為了部落裏的孩子,婦人也頂了上去。


    青儀很是詫異。


    她看著眼中滿是怒意的寧亦。


    “你不過是個人類,我們蠻獸人自相殘殺,你卻生氣什麽?”


    寧亦搖搖頭。


    他從懷中抽出了萬魂匕,而後無數黑氣,穿過帳篷往外而去。


    青儀怔怔地看了會,不敢相信這人身上還有這般法器!


    神經病嘛?


    有這種法器,怎麽會被奴隸販子給抓住的?


    但她馬上反應過來,掐動法訣,準備攔截。


    但卻發現自己隻能阻攔小部分。


    那些被她拘束的黑氣,幻化成幽靈,在一圈圈青色氣流中嘶吼著。


    其餘大部分黑氣,已經厲嘯著,衝出了帳篷!


    而一尊恐怖的黑影,在寧亦的背後,帳篷的陰暗處浮現。


    青儀看了下那黑影的氣勢,震驚地發現,它的實力,與自己可能在伯仲之間!


    而隨著巨量的幽靈散布在鐵騎部上空,那入侵的蠻獸人戰士,紛紛慘叫起來。


    一聲巨大的怒吼響徹天空。


    “你個婊子雜碎!你敢騙我!你不得好死!啊——”


    寧亦便看見青儀的臉色變得蒼白,她小手攥緊,狠狠地盯著自己。


    “說說吧,為何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那般憎恨?”


    “嗬——”青儀至此,知道大局已定,今晚鐵騎部肯定是安然無恙了,而且自己也將不容於此地,不由得眼眶一紅,“你若是但凡有點見識,就知道天狐族的女人,沒有一丁點的自由,不過是大人物之間的交易道具罷了!你應該也多少知道我的實力,你猜我為何不逃走?!”


    寧亦一愣。


    這便是自己又猜對了麽?


    這青儀,被什麽給限製了?


    而後他便看見青儀拉下左肩的衣袍,露出一片白皙的香肩。


    以及,肩膀靠近脖頸的,一道極細微的血紅色絲線。


    那細線看似畫在皮膚上一般,尾端是幾點紅色的小梅花,妖豔又邪異。


    “認得這術法麽?半獸人大祭司才會的,專給女人們施展的‘朱顏幽閣’!”


    朱顏幽閣?!


    寧亦眼角跳動,不曾想世間還真有這個法術!


    那是他在一卷竹簡上看到的,記錄北境曾存在過的一個古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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