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尼斯廣場頂層辦公樓,趙謙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紅木辦公桌邊緣。


    許多蘇城人不知道的是,振宇廣場開業數天後,隔壁的聖尼斯廣場也悄然開業。


    原本按照他的設想,聖尼斯廣場是對標振宇廣場的存在,也是趙氏地產對振宇地產強有力的反擊。


    但眼見對方盛大的開業典禮,再看看己方的品牌檔次、裝修布局,趙謙漸漸熄滅了這個心思。


    他真的怕熱熱鬧鬧的一番準備,最終被同行所恥笑!


    而更讓趙謙後悔的是,最初選址時為了正麵狙擊振宇廣場,鞏固趙氏地產的地位,特意挑選了距離很近的一塊地。


    現在,兩家因為同在一個商圈,客流基本上都被振宇廣場截胡!


    鯨吞效應下,帶來的後果很嚴重,聖尼斯廣場開業沒幾天,便生意頗為慘淡,已經開始有商戶鬧著要撤櫃!


    此刻,招商報表在台燈下泛著冷光,三樓女裝區空置的鋪位像張開的黑洞,吞噬著他最後那點體麵。


    \"趙總,香奈兒那邊說......\"


    助理捧著文件夾小心翼翼的走進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什麽?\"趙謙猛地抬頭,水晶吊燈在鏡片上折射出一絲冷芒。


    \"他們說振宇廣場提供了獨立貴賓通道,還承諾包下整個地鐵站的廣告位,所以......\"


    趙謙心髒微顫,鋼筆尖在報表上戳出個窟窿。


    片刻後,他扯了扯領帶冷笑:


    \"讓市場部把那些大品牌的租金再降15%,順便告訴他們,趙氏地產可不是小門小戶,考慮清楚再做選擇,年後臨江路上還有三個購物中心等著招商。\"


    此時,一公裏外的振宇廣場正燈火通明。


    肖沐晨站在頂樓觀景台,望著樓下如織的人流勾起了一絲微笑。


    旋轉門不斷吞吐著拎滿購物袋的顧客,中庭的全息鳳凰每隔半小時便浴火重生,引得舉著奶茶的少女們不停拍照,陣陣驚唿。


    聖尼斯廣場引以為傲的挑高星空穹頂,在振宇廣場的沉浸式主題街區麵前剛剛推出,便成了過時的把戲。


    肖沐晨親自談下的高定買手店,此刻正用鎏金櫥窗收割著全城名媛的朋友圈。


    而趙謙重金挖來的米其林餐廳,開業三天就被食客吐槽\"分量和味道還不如振宇廣場的深夜食堂\"。


    麵對這些風言風語,雖然對肖沐晨的做派很是憤怒,但他無可奈何。


    同時,二人均在蘇城,碰麵終究避無可避。


    暮色中的蘇城國際會展中心亮起璀璨燈火,三樓宴會廳的落地玻璃倒映著整座城市的霓虹。


    雖然聖尼斯廣場有些失敗,但不影響趙氏地產在蘇城的整體地位,依舊有無數人趨之若鶩的湊上前來。


    趙謙抬手鬆了鬆高定西裝的銀灰領帶,水晶吊燈折射的光斑在他袖扣上跳動,恍惚間像是振宇廣場外牆的led屏在閃爍。


    這讓他心煩不已。


    \"趙總,恭喜你們的聖尼斯廣場盛大開業,我昨天去逛了逛,收獲頗豐!\"


    一位貴婦湊近耳語,香檳杯沿沾著半枚唇印。


    趙謙含蓄的點點頭,瞬間欣慰不少,看來不是所有人都那麽眼瞎,隻看到了振宇廣場的好。


    這時,幾位本地建材商端著酒杯圍攏過來,領頭的王總把雪茄煙灰彈進侍應生托著的琺琅煙缸裏:


    \"要我說,趙氏地產才是蘇城商圈的定海神針。\"


    諂媚的笑聲像沾了蜜的蛛網,黏糊糊裹住趙謙的太陽穴。


    當他仰頭飲盡第六杯紅酒,喉結滾動時聽到兩個穿星空裙的千金小姐正對著手機屏幕驚唿:


    \"大新聞啊!肖沐晨竟然給振宇廣場談下了約曼的限定展!\"


    趙謙眉頭微皺掃了一眼,發出一聲冷笑,也隻有破落戶才對這種垃圾東西感興趣。


    直到附近又有人談論著肖沐晨在振宇廣場和君悅諮詢取得的成績時,酒精作用下,趙霖揭開了往日的儒雅,再也忍不下去了。


    \"各位怕是忘了,蘇城百貨業三十年風雲。\"


    他伸手按住身旁的羅馬柱,冰涼的雲母石紋路硌進掌心,\"趙氏地產紮根這裏的時候,振宇集團董事長還在工地搬磚。\"


    宴會廳忽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香檳塔折射的虹光在眾人臉上遊移。


    趙謙抓起旁邊的醒酒器直接對嘴灌了一口,暗紅液體順著下頜流過喉結,在雪白襯衫上洇出猙獰的血跡。


    \"他們懂什麽叫本土化運營?\"染著酒氣的笑聲繼續說道,\"等著看吧,三個月內聖尼斯廣場的品牌矩陣......\"


    周圍人礙於趙氏地產的麵子,隻能對此一笑而過,沒有人出言反駁。


    神仙打架,他們小家小戶的可惹不起!


    隨著趙謙的發泄一通,心情也好了不少,正當他準備繼續開口時,瞳孔猛地一縮。


    肖沐晨這廝也來了?


    想起剛剛說的話,他莫名有些心虛,轉身要走時卻被記者團團圍住。


    鎂光燈下,肖沐晨穿著剪裁利落的高定西裝走來,胸針上的藍寶石在鏡頭下閃過幽光。


    \"趙總平日裏公務這麽繁忙,還有時間記掛著我,真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趙謙張口想要反駁,肖沐晨卻沒給他機會,晃著香檳杯輕笑:


    \"聽說振宇廣場附近開了一家叫什麽斯的便利店,還引進了莫名其妙的全息投影設備,改天我可要去好好開開眼學習一番,看看對提升業績有沒有作用。\"


    趙謙捏著高腳杯的手指節發白,水晶杯腳突然\"哢\"地斷裂。


    猩紅酒液濺在定製西裝上,像道猙獰的傷疤。


    這廝嘴真毒,哪壺不開提哪壺!


    聖尼斯廣場,已經慢慢變成了趙謙的心魔,肖沐晨拿這事攻擊,他頗有些無力反駁。


    沉默片刻,趙謙恨恨的看了一眼,轉身離開了宴會。


    午夜十二點的鍾聲裏,聖尼斯廣場保潔員老周推著清潔車經過空蕩的中庭。


    電子屏上的聖誕老人還在不知疲倦地揮手,腳邊滾過張被踩皺的海報——\"滿199減100\"的鮮紅字樣,在冷白地磚上顯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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