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窗淚啊~冷風飄~


    白紫蘇生無可戀的坐在地上,單手支著下巴看那小奶娃,“你到底要幹什麽?”


    小奶娃往後飄了飄,墨藍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白紫蘇,“姐姐說,你得救我,你救了我我就跟你迴家。”


    白紫蘇長歎,她現在就像那被臨時托孤的大冤種,心累的點了點頭,“救救救,我救還不成嗎。”


    “說吧,怎麽……”救?


    還沒等白紫蘇把話說完,那小奶娃就突然消失不見,她瞬間瞪大了眼睛,爬起來抓住鐵欄杆吼道,“喂,小東西,你去哪?!”


    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啊,我有點害怕……


    靜,死一般的靜,隻餘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空間內迴響,這寂靜好似一張無形的巨網,將白紫蘇緊緊束縛。


    麵前的情景陡然間開始詭譎地變化,原本幹幹淨淨、整潔得近乎刻板的牢房,像是被某種力量悄然侵蝕。


    血腥的氣息如幽靈般絲絲縷縷地彌漫開來,那是一種刺鼻且令人作嘔的味道,仿佛無數生命的鮮血在此處肆意流淌,隱隱約約地,有淒慘的悲鳴聲自四麵八方傳來,逐漸清晰、放大。


    此時的牢房,已不再是那簡單的幾麵牆壁與鐵柵欄圍成的空間,它好似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空洞大洞,黑暗在其中翻湧。


    白紫蘇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失了血色,瘦弱的身軀順著冰冷堅硬的鐵柵欄,緩緩地、無力地滑落。


    惡魔的咒語在耳邊低低響起,“好久不見啊,77號。”


    7號是白潤峰,她的父親,17號是沈無清,她的母親,77號,是她自己,白紫蘇。


    周遭被濃稠的黑暗包裹,死寂得仿若世界的盡頭。忽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寂靜,一個男人的身影從黑暗深處緩緩浮現。


    他再普通不過,身形不高不矮,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衣裳,既沒有魁梧的身材,也沒有引人注目的獨特氣質。


    然而,那道從眉頭蜿蜒至下巴的傷疤,卻好似一條醜陋的蜈蚣,瞬間抓住了她的目光。


    男人的雙眼緊緊盯著她,眸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使得那道傷疤愈發顯得猙獰可怖。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她逼近,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緩慢,像是故意在折磨她的神經。


    白紫蘇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躥,她的雙腿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刀疤,好久不見。”白紫蘇的嘴角扯起,輕輕說出那個在她心裏藏了十年的名字,抖著腿卻努力站直了身子,一步不退。


    男人越走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白紫蘇的心跳上,就在她準備先下手為強的時候,男人卻在最後一刻,側身越過了她。


    白紫蘇一愣,緩緩轉過頭,目光追隨著男人的背影,直到這時,她才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眼前的一切隻不過是幻境,將她腦海中的記憶再呈現。


    男人的腳步並未停歇,徑直走到她身後,白紫蘇這才看到還有一個小姑娘,她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件粉色碎花裙,紮著一個馬尾,怯生生地站在那裏,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無助。


    男人伸出手,那隻手幹枯而又布滿青筋,朝著小女孩緩緩抓去,小女孩嚇得閉上了眼睛,發出一聲微弱的啜泣。


    白紫蘇發怔,那是她,十五歲的白紫蘇。


    “你是誰?你抓我幹什麽!”小女孩突然間啪的一聲拍掉了男人的手,眼淚半掉不掉,惡狠狠的看著他,仿佛要咬下一塊肉來。


    刀疤先是一愣,然後狠狠的掐上了她的脖子,上下打量,眼中的興趣濃鬱,“有膽量,長得也有幾分姿色,做豬仔可惜了,要不要跟我幹?”


    小姑娘點了點頭,她想活,至此,世上再無白紫蘇,隻剩下77號。


    白紫蘇站在光明之處凝望深淵。


    那時太過於年少,總是夢想著自己能拯救所有人,但是最終的結果不過是信仰崩塌,道心盡毀。


    ……


    “七七,老大那裏新抓到了一批人,去看看嗎?”染著一頭黃毛的小少年肘了肘77號,一臉八卦。


    冷著臉的女子不理他,隻是低頭在擦手中染血的匕首。


    73號嘁了一聲,小聲嘀咕道,“裝什麽裝,就知道殺人的機器,你不去我自己去。”


    77號一頓,語氣平淡,“隻有強者才配在這裏活下去,多嘴的人,會被淘汰,七三,別忘了,我們是敵人。”


    說完,她將匕首插進腰間的刀鞘,頭也不迴的離開。


    73號挑了挑眉,還是那麽又冷又傲,都已經兩年了,還是暖不熱一顆心哦。


    70到79,一共十個人,最後能留下的隻有一個人,對比愛情,他還是更想活命,沒想到,騙不到人,嘖,難搞。


    77號走到半路,還是腳尖一轉,朝著牢房的方向走去,總覺得有種力量在驅使著她,一定要去,否則會後悔終生。


    白紫蘇抱著雙膝,蜷縮在黑暗的角落,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塑,靜靜地凝視著眼前如走馬燈般浮現的往昔。


    一切都始於那座暗無天日的牢房,那裏是她噩夢的開端,也是她地獄般生活的起點。


    在那不見天日的牢籠中,日複一日的魔鬼訓練成了她生活的全部,每一天,為了獲取那維持生命的微薄食物,她不得不一次次舉起屠刀,將利刃刺向同類。


    殺人,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途徑,在血與淚的交織中,兩年的時光如噩夢般匆匆流逝。


    她看著曾經的自己無數次跌倒,身上滿是傷口與淤青,鮮血染紅了冰冷的地麵,但又一次次咬著牙,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從血泊中爬起,眼神中從最初的恐懼與掙紮,逐漸變得空洞而麻木。


    這漫長的痛苦經曆,早已讓她的靈魂千瘡百孔,對世間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然而,當77號朝著那間熟悉的紅色牢房走去時,白紫蘇麻木的世界裏突然泛起了一絲波瀾。


    她的目光瞬間驟縮,瞳孔急劇收縮,嘴唇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從她幹澀的喉嚨中,擠出了幾聲微弱卻又充滿絕望的喃喃低語:“不要,不要!”


    那聲音,帶著無盡的恐懼與哀求,在空曠的黑暗中迴蕩,卻顯得如此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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