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人睡得早,醒得早,而柴保山比安陽整整老了兩輩。


    安陽偷摸摸從房間出來刷牙洗臉,柴保山已經在廚房裏煮粥喝了。


    煮早餐,安陽也沒打算去幫忙,菜就是昨天的剩菜。


    “叔,我給你買了兩件衣服。”洗漱完。安陽從箱子裏翻出兩個完整的包裝袋,有些皺皺巴巴,但裏麵的衣服卻是好好的。


    “買這玩意幹啥咧,又不是沒衣服......”柴保山剛想客套兩句,看見安陽拿出的軍大衣,眼睛都直了。


    “嘿嘿,叔你快去試試,試著合穿就洗了曬,這幾天好像有寒潮,正好可以穿,暖著呢。”


    “你真是好小子。”


    安陽憨憨地撓撓頭,柴小月還說沒必要呢,人家老神棍不是蠻喜歡的嗎。


    他吃過早餐,便在大廳陪柴保山聊天,無非就是一些家常,他還問了柴保山當時為什麽會跟他訂聘書。


    結果就是一句‘麵相好’。


    當先生的,或者說懂這一行的都很信這個,這也許就是柴保山身為神棍的一種固執吧。


    不信這個的話,也不會幹風水先生了。


    按理說風水先生應該是蠻賺錢的,可柴保山幫別人看風水從來不高收費,又是鎮子裏,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麵熟,收費也就幾百幾百的收,這些收費都來自家裏的裝修,有些人的裝修本身就沒問題,收費自然更低。


    除非是真有問題。


    “我們這行,最怕的就是沾染因果了,給人家出主意,肯定要沾,會折壽,一些小錢小事基本擺擺手就過去了。”


    “做人就是講誠信,不能為了錢多錢少禍害了別人,給別人出壞主意......”


    柴保山說話也有一種長輩特有的口氣,類似於說教,安陽聽著一愣一愣的,什麽因果什麽折壽,安陽沒放心上。


    就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嶽父,單憑寥寥幾句也沒辦法讓他從小構建的世界觀改變。


    他更相信科學,科學解釋不了再信玄學。


    “叔,小月說你會算命,要不你給我算算?”安陽擼起袖子,笑咧咧道。


    柴保山:......


    剛跟你說完最怕沾染因果,轉頭就忘了?


    “讓我算算......”柴保山一副高人的樣子,頗有些滄桑的手在安陽手上掐了又掐,另一隻手像電視裏那樣在手指上掐掐點點。


    表情從剛才的微笑慢慢變成嚴肅。


    安陽都跟著緊張了。


    都說中醫把脈表情嚴肅就完蛋,這算命先生表情嚴肅有什麽講究嗎?


    片刻後,柴保山又換上了剛才的笑臉。


    這命好得很呐,沒啥需要出主意的地方。


    “怎麽樣?”


    “好得很。”


    “那、那剛才的你的表情......”


    “算命都得嚴肅一點,笑咧咧的不禮貌。”


    “......”


    自此,安陽對‘神棍’‘算命先生’‘風水先生’的神秘濾鏡全部打破了。


    他們也不過是正常人,會開玩笑,會因為一件軍大衣而開心,而不是影視作品的那般神秘莫測。


    早該打破的。


    柴小月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柴小月睡到十點才起床。


    家裏無疑是沒有滄南那邊睡得舒服的,但睡起來特別踏實,她也說不清為什麽。


    唯一唯一不好的就是安陽起的比她早,她就說後麵怎麽有點冷了呢!


    柴小月爬起床,踩著拖鞋啪嗒啪嗒出了房間,隻看見爸爸和安陽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不知道聊些什麽。


    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


    “爸,安陽,你們在聊什麽呀?”她甜絲絲的,就想去湊熱鬧。


    柴保山:“刷牙洗臉吃飯去,一臉髒,讓安陽看笑話咯。”


    “啊,喔......”


    柴小月撅了撅嘴,瞥一眼安陽,發現安陽在憋笑,她悶悶的哼了一聲,自己跑去廁所刷牙洗臉。


    今天的最低溫度比較低,但白天有太陽,圍巾自然不用帶了。


    柴小月家裏是有烤火爐的,一個奇形怪狀的鍋,裏麵塞些木炭,在大廳裏烤火,因為開著大門,完全不用怕會一氧化碳中毒。


    柴小月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三條大番薯,洗淨皮,用柴火鑷子夾到了炭火的邊邊,沒一會兒就能聞到烤番薯的香味。


    今天剛好是趕集,最近沒有手工活,柴保山就帶著錢包到市場趕集去了,家裏就柴小月和安陽兩個人。


    還有一隻大黃,被番薯饞得流口水,尾巴跟直升機一樣。


    柴小月蹲下,烤好的番薯被她夾了出來,放在一旁晾得差不多才上手撕皮,番薯味更濃鬱了。


    “烤番薯,沒吃過吧。”她眼睛彎成了月牙。


    “吃過,外麵八塊錢一個,大點的要十塊錢。”


    柴小月頭上冒出好多個問號,大大小小的都有。


    “錢這麽好賺的嘛?!”


    “嘶,那個好像是紅薯,不過我覺得吃起來沒啥差別。”


    “紅薯也不貴呀……”柴小月噘嘴,默默記下賺錢的門路。


    以後要是混不上飯了,她就去城裏買烤紅薯烤番薯,鎮子裏的紅薯番薯便宜,她低價收購,然後高價賣給城裏人,月入上萬指日可待。


    “呐,給你吃。”


    番薯皮被她撕得特別幹淨,指甲縫裏塞滿東西的感覺並不好受。


    “好香。”


    “對吧對吧,番薯的話你想吃多少都可以,我們這還有一大袋呢,都是人家送的,但是拿去賣都沒什麽人會買,賣便宜了都不如留著自己吃。”


    安陽一口幹了半條番薯,因為是柴小月撕的,所以這條番薯他打滿分。


    甜!


    安陽拍拍手,番薯好吃是好吃,但吃多了容易膩,還很噎。


    “有水果刀嗎,我去把榴蓮開了,喂我家小神棍。”


    “有,我去拿。”


    柴小月小兔子一樣,撲騰著小步子去拿刀。


    沒反駁。


    好,那麽好——


    從現在開始,柴小月就是他安陽家的了。


    安陽捏著下巴,一會兒該不該改口叫柴保山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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