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裙子,安陽沒有任何話語權。


    嗯,柴小月也沒有,一切都是安禾主導。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柴小月就成了衣架子,店麵換來換去,衣服換了又換,柴小月都不知道進了多少次試衣間了。


    一開始她還怕有攝像頭,脫個衣服小心翼翼的,到後來已經有些麻木了,腿也開始軟了起來。


    其實這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她換完衣服出去,安禾和安陽都會光明正大的打量她。


    安禾就算了,都是女孩子嘛,可安陽呢!你可是男生呀,能不能別盯著人家的腳看呀!


    柴小月正在試穿一條黑色長裙,足以覆蓋小腿的三分之二,露出一截可愛的腳腕,藏在鞋子裏的可愛藍色小襪子若隱若現。


    她從試衣間出去,果不其然被安陽上下打量了一遍,嗚嗚,尷尬死了!


    安陽捏捏下巴,提議道:“這套是不是配高跟鞋才會好看?”


    “不,配那種小黑鞋才好看。”十二歲的安禾有著從事服裝行業二十年的自信。


    “行,聽你的,一會兒去挑一雙黑的。”


    這裙子該遮的都遮了,啥都看不見,安陽是真沒歪心思。


    “怎、怎麽樣呀……”


    柴小月把鬢發撩至耳後,剛才貼在安陽身上的餘韻未消,新的羞意便又爬了上來。


    被男生直勾勾的看著什麽的,就算是安陽也會很不自在的啦。


    “好看。”


    “好看。”


    安姓兄妹異口同聲。


    於是,柴小月的手上又多了一個袋子。


    兜兜轉轉下來,隻有安陽手上是空的,就連安禾,手上都提了兩個袋子,其中一個是剛買不久的砂糖板栗。


    最多東西的是柴小月,這一趟她買了兩套長裙,一件外套,她覺得今天的自己特別奢侈。


    她有偷偷算過,兩條裙子一件外套加起來快三百塊錢了,更別說後麵還要買一雙鞋子。


    好在鞋子沒那麽貴,安禾說要在網上買,因為不是牌子貨,所以才五十塊錢一雙。


    安陽對她太好,以至於她有些內疚,自己活生生一個人,光顧著享受,卻幫不上安陽一點忙,唯一能做的竟然是包攬家裏的家務。


    嗯......讓安陽摸摸頭不知道算不算。


    可是由不得她再多想,雙腿的力道正在指數級消失,那種雙腿使不上勁的感覺愈加明顯。


    她心裏慌慌的,快步跟上安陽,輕輕捏起安陽的衣角。


    “怎麽......”


    “安哥,我、我要走不動了......”這是她第一次打斷安陽的話。


    快到極限了!


    她有些捉急,又多了絲委屈和歉意,同急著找媽媽喝奶的小獸一般。


    落到安陽眼中,她的身邊好似漫著粉色,安陽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僅僅是片刻安陽就迴過神來,他把柴小月領進最近的奶茶店示意她坐下,自己則去點了奶茶。


    安禾也發現了不對勁,她坐在柴小月的對麵,關心開口:“小月姐姐,之前你們去醫院,是不是就是這個問題?”


    “嗯......對不起......”


    開開心心的逛街,結果因為自己的腿軟不得不終止,肯定很掃興吧!


    柴小月心情微微低落,買到新衣服的喜悅至始至終都沒有占據上風。


    “說什麽對不起呢,再說這種話我可就生氣了嗷。”安陽臨時插嘴,他把三杯奶茶放下。


    “啊,對、對不起,我以後不說對不起了......!”


    安陽:......


    一時間,他開始懷疑柴小月不是蠢萌,而是真的蠢。


    安陽不知道接著說著什麽,他擠了擠安禾,坐在了柴小月的正對麵,吸了一口奶茶,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柴小月。


    這小神棍,怎麽就這麽“養不熟”呢,現在還說對不起這種話。


    像安禾,從來都沒跟自己說過對不起,一旦做錯了事,就知道用撒嬌賣萌大法來應付。


    甚至是朋友,一旦玩得來,幾乎也不會說對不起這種話,有矛盾,一次雙排、一份十塊錢的過橋米線、十五塊錢的煙,什麽都過去了。


    對不起這三個字,聽著都生疏,哪怕是好朋友發生了矛盾,一旦說出這三個字,想要和好如初都難。


    對不起會創造出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會添一層厚障壁,會把麵對麵的兩個人隔得遠遠的。


    一句對不起,讓安陽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引導哪裏出了問題,讓柴小月還那麽認生。


    柴小月身上縈繞著明顯的喪氣,她的腦袋快要埋進胸裏,不敢抬頭。


    她討厭掃興的自己,委屈自己做不出改變,處處都需要別人來照著,低落的情緒怎麽都藏不住,漸漸的,一層霧氣就縈繞了她的眼眸。


    不能哭!


    在外麵哭,不僅是自己,連安陽安禾都會被看笑話吧!


    柴小月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把眼底的晶瑩逼了迴去。


    說對不起,安陽會生氣,那以後,我就再也不說對不起了!


    她把對不起從腦子裏刪掉了。


    安禾率先察覺不對勁。


    有點像情侶吵架,可臭老哥和小月姐姐也沒吵起來呀。


    怪了。


    不愧是有聘書的,兩個都怪,思來想去,安禾覺得自己是最正常的。


    隻是柴小月的情況實在有點不對勁,她胳膊肘戳了戳安陽,讓他說點什麽。


    女孩子的第六感,她感覺小月姐姐可能委屈得哭了。


    安陽汗顏,他尋思語氣也不重,怎麽還給人小神棍說自閉了。


    皮卡丘手辦買了,衣服買了,鞋子隻能網購,這一趟出來也算圓滿,而柴小月想吃的蛋黃月餅在小區樓下就能買到。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先休息一會兒,喝完奶茶我們就先迴去吧。”


    安禾:“小月姐姐,不要難過啦。”


    “我沒有難過喔。”柴小月如含苞的花兒,臉蛋粉粉的,這是剛才想哭的生理反應。


    她也確確實實沒有難過,隻是在自責罷了,經過短暫的自我開導,她現在不如剛才那般沮喪。


    自己掃了大家的興,再哭的話,豈不是更掃興了,所以要振作嘛,這也是改掉軟弱性子不可或缺的一步。


    柴小月也很討厭自己軟弱的性子,不隻是安陽,她自己也想要做出改變。


    “來,吃一顆板栗就別哭兮兮了嗷。”安陽掰了兩顆板栗放在掌心送了過去。、


    看見柴小月的泛著粉色的眼底,他的心就軟了。


    少女本就內向自卑,心思敏感,想要相處成家人,短短的二十天顯然不夠。


    “我、我沒有哭,真的!”


    明明自己都憋迴去了!


    柴小月兩根蔥白的手指捏起一塊剝好的板栗含進嘴裏。


    板栗甜甜的,口感粉沙粉沙的,柴小月還是第一次吃板栗,她喜歡這種甜糯縈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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