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秉敢怒不敢言,隻能讓人將囚車推迴去。


    他的鐐銬也是到了大理寺之後,才讓人用斧子鑿開的,他的手腕還因此受了傷,紅腫一片。


    “大理寺果然不得民心,不然那鑰匙也不會拿不迴來了。”洛瓔路過他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嘲諷一句。


    甄秉一雙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


    可誰讓洛瓔如今有晉王護著,他也就隻能生悶氣了。


    “大理寺隻空出兩間房來,王爺……”


    “本王與季大人同住一間就是。”


    甄秉的話還沒有說完,夜景湛就先開了口。


    聽他說要與洛瓔一間房,一旁的幾個捕快不由得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洛瓔正要開口拒絕,,就被他推到了房間裏。


    她都被氣笑了,“王爺當真半點也不怕京城裏的傳聞?”


    夜景湛則是一臉不在意,“有什麽好怕的?難道我不這樣做,就能堵住他們的嘴了?”


    更何況,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能與她共處一室,那些傳聞又算得了什麽?


    房間簡陋,裏麵的床單被褥更是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還好夜景湛早就猜到了會是如此,所以離開王府之前命徐綬準備了新的。


    這會兒正好送到。


    但隻送了一套。


    夜景湛有什麽心思,再明顯不過。


    洛瓔看向徐綬,問道:“能不能煩請公公再送一套來?”


    徐綬卻沒有搭理她,轉身走了。


    自家主子這樣吩咐,肯定是有理由的。


    他可不願意做讓主子不高興的事兒。


    原本房裏的被褥,著實髒得不行。


    洛瓔不願意用,隻得靠在椅子上和衣而眠。


    偏偏這椅子又冷又硬還是個壞的,她靠著不舒服,難免就要動一動。


    動,就會發出聲響。


    夜色靜謐,這聲響就顯得格外大。


    夜景湛掀開被子,對她說了一聲:“要麽到這裏來睡,要麽就安靜一點。”


    洛瓔咬著牙,硬撐著不動了。


    夜景湛無奈,隻得站起身來,“算了,你睡床吧,我睡這裏。”


    “下官怎麽敢讓王爺……”


    洛瓔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門外傳來了砰地一聲響。


    他們原以為在大理寺裏不會有事,看來還是太天真了。


    到了人家眼皮子底下,哪裏能指望不出事?


    洛瓔的手探入衣袖,摸出了兩枚銀針來。


    可在那一聲響後,外麵卻再也沒了動靜。


    “糟了,會不會是衝著裴安去了?”洛瓔心中擔憂,小心翼翼地將房門推開了一道縫。


    院子裏一片寂靜,半個人影也看不到。


    她快步來到一旁的房門前,發現房門竟是開著的。


    看樣子,方才那聲響應該就是踢開房門的動靜。


    “裴安?”洛瓔喊了一聲,並沒有得到迴應。


    她正要將房門推開,就被夜景湛攔住了。


    “你留在這裏,我進去看看。”


    既然他自己要去,洛瓔當然不會攔著。


    相反,她還往後退了兩步,確保自己的安全。


    夜景湛推開門,裏麵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但卻能聞到一抹血腥氣。


    洛瓔也借著月色發現了地上的血跡。


    夜景湛並沒有能在裏麵找到人,又擔心洛瓔的情況,所以很快就從裏麵退了出來。


    他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洛瓔的蹤跡,頓時慌張起來。


    “阿瓔?”夜景湛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她聽到這稱唿很有可能不會迴答。


    於是改為喊她:“季大人?”


    “在這裏。”洛瓔果然應了。


    她的聲音是從不遠處的拐角傳來的。


    夜景湛快步走過去,從背後將她攬入懷中,心頭方才踏實了些,“不是讓你在外麵等著?”


    洛瓔皺著眉推開他,“下官發現地上有血跡,想來裴安已經被他們帶走了。”


    明明可以有機會殺了裴安,但卻要將人帶走。


    前麵很顯然有陷阱在等著。


    可洛瓔又不能坐視不理,畢竟裴安也算是被她給卷進來的。


    “清風呢?”


    “多半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夜景湛出來之後沒有見到清風,就知道方才外頭肯定還發生了別的事。


    清風被人引走,那些人才對裴安下的手。


    洛瓔心頭一凜。


    看來,裴安隻怕是兇多吉少。


    她順著血跡往前,一路走到了大理寺後門。


    門竟然開著。


    夜景湛臉色一沉,“是陷阱。”


    盡管洛瓔早就料到了有陷阱,但這未免太過明顯。


    她正想要往後退,卻看到了夜景湛身後閃過的幾道寒光,“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夜景湛聞言,也意識到了不對,將她攬入懷中躲開了背後的襲擊。


    兩個人已經到了門邊。


    再往前一步,就會離開大理寺。


    洛瓔這才明白,為何那些人要利用地上的血跡將他們引來這裏。


    她與裴安被帶來大理寺的時候,動靜不小。


    所以他們不能死在大理寺裏頭。


    得將他們引出去,死在外頭,還得找幾個人見證,再編造個他們畏罪潛逃被抓現行,反抗抓捕就地正法的說法來,方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洛瓔不得不感歎,這幕後之人打得一手好算盤。


    夜景湛也看出了對方的心思,輕輕抓住洛瓔的手腕,在她耳邊道:“別擔心,有我在,他們不敢傷你。”


    隻要留在大理寺裏,就不會有問題。


    話是這麽說,但架不住對方抓著裴安出現在門外,明晃晃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冰冰地威脅:“如果你們不想讓他血濺當場,就從裏頭出來。”


    “就算你去了,他們也還是會殺了裴安的。”夜景湛抓著洛瓔的手收緊了幾分。


    他很清楚現在她出去會是什麽後果。


    “我做不到王爺這般冷血。”洛瓔不覺得現在出去就無法為裴安爭得一線生機。


    她不是那種連試都不試就會放棄的人。


    夜景湛心尖一顫。


    她用的是“我”而非“下官”。


    意味著是洛瓔在迴答他,而不是季贏在迴答他。


    “這就是冷血了?你明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卻還要去,倒是不冷血,卻是愚蠢!”夜景湛沒想到他的擔心在她眼中竟會是這樣。


    “我一向愚蠢,否則又怎麽會救你?”洛瓔冷笑一聲,甩開了他的手。


    夜景湛還沒反應過來,她人已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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