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給的點心還有一包,老婆子,你去拿來,一個娃分一塊。”


    “噯!”


    他抽了一口旱煙,“就今年一年苦一點,明年日子就好過了。老四念書那麽多年了,沒啥熬不過去的,大家夥說是不是?”


    “是,爹說的是。”方老三趕緊接腔,被媳婦兒狠狠瞪了一眼,縮了下腦袋,垂著頭不敢在吭聲。


    老婆子分了糕點,小孩子們有東西吃,氛圍又熱鬧了些。其實瓜子家裏也買了一斤,可是是留著待客用的,絕不能現在拿出來吃了。


    以往吃完年夜飯,大家都會有說有笑嘮嘮嗑,老大一家走後,開小灶喝點小酒,今年確實是寒酸了,不怪孩子們心裏不舒坦。


    方老四沒坐多久,直接拉著媳婦迴了自己屋,在這守歲,還不如他迴屋看書守著。最起碼,屋裏,媳婦兒還買了些零嘴。


    陸續的,老二也被媳婦兒拉走了,老三一家亦是,原本擁擠的堂屋,感覺空的像雪洞,隻剩下倆老的了,淒淒涼涼的。


    “老頭子?”


    方老頭子鐵青著臉,吧嗒吧嗒的不停的抽著旱煙,“一個兩個的,都隻想著自己,都隻看著眼前的一點好處,都不知道想想以後。眼皮子淺的,連個婦人都不如。”


    “也不怪他們,辛苦一年,到頭來,啥吃不著看不到,媳婦孩子還要跟著一起吃苦。”


    方老頭瞪著她,死老婆子就是會掃他興,不想聽什麽她就說什麽。


    “老頭子,咱們迴屋裏去不?人都走了,咱們也迴屋去吧,三個火盆還是很費柴的。”


    方老頭:……


    冷哼一聲,拿著旱煙袋,背著手,踱步進裏屋,一句話沒搭理老伴,他不和長頭發的女人一般見識。


    這個年,是老方家最冷清的一個年,每個人心裏都堵著一口氣。


    大年初一不能賴床。


    “媳婦兒,該起了。”


    方小寧困倦的睜開眼,眼裏紅血絲明顯。宋風心疼的摸著她的臉,“要不,你在睡會,我們家,應該沒什麽人會來。”


    “那是以前,今天幫咱家幹活的幾家人肯定會來。”說著,就起了身,再累,年初一也不能賴床。


    “我去叫娘,小安也起來了,早飯已經做好了,咱們吃餃子。”


    “去吧。”方小寧擺手。


    吃完早飯,拿出一些瓜子糖果,水昨天久溫著,還是滾燙的,有客人來就有現成的喝。


    他們起的比別家其實要晚一些,因為他們不用去給長輩拜年。


    宋老爺子,一早就穿戴一新,坐在堂屋主位,接受兒孫叩拜。看著下麵的人,他算的上兒孫滿堂。可他卻憋了一肚子火,因為,老三家的,竟然沒帶兒子,媳婦來給他磕頭拜年。他們,還真的是一點沒把他放心上,最基本的顏麵都不顧及。


    雖說分家了,可他怎麽說也是長輩,他們做晚輩的,難道不該來給他拜個年。完全沒把他放眼裏的姿態,讓他恨得牙癢癢。更恨的是自己屢戰屢敗。


    沒太多時間讓他生氣,等家裏人拜完年,家裏就開始來客,村裏的小孩,和他家孫子玩的好的,相繼來拜年,家裏登時更加熱鬧。老爺子滿臉堆笑,轉瞬變成一個慈祥和藹的老人。


    “大姐,大姐!”


    “來啦!”


    鐵柱,狗蛋是第一個上門的,方小寧一人手裏塞了一把糖,兩個果子,還給了他倆兩個紅包,裏麵是十文錢。早上,她和宋風一人給了宋安一個,裏麵也是十文。早上拜年,蘇氏給了他們三個人紅包,方小寧的裏麵有五十文。


    “小安,去和他們一起玩吧。”


    今天,小孩子可以去各家各戶拜年,每去一家都能得些糖果,瓜子,果子啥的小零嘴。


    宋安拒絕搖頭,他不缺零食,他不想去。狗蛋和鐵柱見他不肯出門,也都留下來陪他在屋裏玩。反正跑滿整個村子,也沒在大姐家得的多,這麽冷的天,他們何必到處亂跑。


    “我去族裏祠堂,你和娘在家。”其實他心裏有些緊張,分家幾年,他還是第一次去祠堂,還是以主家人的身份去。


    “去吧。”


    初一,每家的當家人都要去族裏,祭拜祖宗,還要拉拉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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