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嚴肅地問道:“今天,你們對爺爺奶奶說的話,現在能不能當著媽咪的麵再說一遍?”


    小家夥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最後,不約而同地重重點頭。


    “能!”三小隻一起道出。


    孩子們向顧爸顧媽說了些什麽?


    唐棠的一顆心,頓時懸在了嗓子眼裏。


    她睜大眼睛望著屏幕裏孩子們萌萌的臉,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小軒第一個站出來,舉手問道:“媽咪,我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唐棠立即點頭:“嗯,當然可以,你問吧。”


    “你討厭我們嗎?”小家夥很認真地盯著唐棠的眼睛。


    唐棠愣了愣。


    她不假思索地迴答:“我怎麽會討厭你們?從第一次見到你們起,我就覺得你們很可愛,聰明伶俐,否則我也不會把你們帶迴家了。”


    小軒點了點頭。


    “我來我來!”小曜舉手道。


    小軒把位置讓給了小曜,小曜卷卷的頭發微翹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眨巴著。


    他癟了癟嘴,可憐巴巴地問:“媽咪,你有找過我們嗎?”


    這個問題,令唐棠心髒狠狠一刺。


    當初她懷著孩子們,因為肚子太大,她的體力跟不上,行動非常不方便,還出現了大量的妊娠紋。


    不但如此,期間還伴隨著心率加快等毛病。


    她一度覺得懷孕很辛苦,卻從未因此嫌棄和放棄過孩子們。


    最終,她堅持下來了。


    她還記得生產當天,她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主刀醫生還在做準備工作。


    這時候,手術室裏進來了一位外籍麻醉師。


    由於害怕擔心,她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麻醉師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很可憐,在身旁說了很多話。


    大概意思是讓她放鬆一點,生產過程並不痛苦,就跟睡了一覺差不多。


    唐棠當時很感激對方,但緊張的情緒沒有一點消減。


    再後來,醫生和護士們陸陸續續進來了,她被請上了手術台。


    麻醉師給她注射了麻醉藥,漸漸地麻醉作用起了效果。


    她感覺到腹部皮肉出現奇怪的麻木感,意識並未消散。


    所以,刀子切在腹部的那一刻,她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那種奇怪的感覺加深,她難受極了,痛苦地掙紮著。


    醫生讓麻醉師加大了麻醉劑量,最後她渾渾噩噩沉睡了過去。


    之後,她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


    夢裏出現了三隻可愛的小神獸,看不清長得什麽樣子,有一對可愛的翅膀,追在她後麵爭著搶著喊她媽咪媽咪。


    那時候她不知道是胎夢,還以為是之前無聊看玄幻電視劇的後遺症。


    現在迴頭想想,似乎一切早已冥冥中有啟示。


    再次醒來時,孩子已經出生了。


    可她連孩子們長什麽樣子都沒有見到,說心裏不遺憾不掛念是假的。


    但後來想一想,這樣也好。


    如果見過孩子們可愛的小小的模樣,說不定這輩子都放不下心了。


    那之後,她休養了一個月。


    因為之前休學了一年,她拚命在這段時間裏沉浸於學習中,一方麵是補迴學習進度,另一方麵又為接下來的研究生考試做準備。


    她努力學習,讓自己變得繁忙,腦子裏充滿的全都是學習上的事情,就不會去胡思亂想。


    那段時間,閨蜜溫柔說她讀書快讀傻了,出門去一趟超市的路都不知道怎麽走。


    還是溫柔開著小電驢,送她去的超市。


    再後來她考上了程教授的研究生,投入到更緊張更有壓力的學習中。


    生活漸漸趨於正常,她忙著準備各種論文和實驗,還要學習針灸……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會想起寶寶們,想著孩子們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健康的成長?帶走他們的那家人對他們好不好?


    其實,她有偷偷迴到生產的那家醫院,想要查找到當初她孕產期和生產時的所有信息。


    奇怪得很,院方沒有給她任何答案。


    她猜測,對方不是普通家庭,不希望這種事曝光。


    能一下子拿得出三十萬的家庭,不會差到哪裏去,應該會好好撫養孩子們的吧?


    後來的無數個夜晚,當她突然想到腹中懷著寶寶的日子時,都會恍然驚醒,徹夜睡不著……


    現在小曜問起來,唐棠心緒繁複。


    她深唿吸了一口氣,艱難地迴答說:“生下你們後,我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當時並不知道你們是三胞胎,隻想著孩子被帶去了哪裏,日子過得好不好,身體是否健康……後來我去生產的那家醫院調查這件事,什麽信息都沒有查到,根本無從查起……”


    顧璟就站在唐棠身邊,看見她臉上痛苦的表情,有些心疼。


    他輕輕地攬住她的肩頭,解釋說:“奶奶當初做這個決定,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你生產當天,不等你醒來就帶走孩子,其實是不希望你有牽掛。醫院裏找不到你生產的任何信息,也是她老人家特地安排的。”


    手機屏幕裏,顧老太太感慨地說:“當時璟雲生命垂危,我怕他連個孩子都沒留下就走了,這才……”


    頓了頓,她神色沉重地道:“要不是我做下這個荒唐的決定……唐棠,你也不會陷入這次的醜聞風波。孩子,你沒錯,錯的是我。”


    唐棠搖了搖頭,不禁也有些動容,眼眶跟著濕潤起來。


    顧老太太拉過三小隻,低頭問:“孩子們,快說,你們怪媽咪嗎?”


    一句話戳到了唐棠的痛處。


    她捂住胸口,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裏,害怕從孩子們口中聽到可怕的答案。


    怎料,三小隻萌萌的眼睛眨巴著,不約而同地搖頭。


    小軒說:“媽咪,我們不怪你。幼兒園瞿老師說過,生孩子可疼了,我們的出生日就是媽咪的受難日。媽咪,你生了我們三個,受的苦肯定比別的媽咪還要多。”


    唐棠聽著聽著,眼眶漸漸起了一層薄霧,怎麽也消散不了,還越積越多。


    見媽咪快哭了,小梓心疼地癟了癟嘴。


    “媽咪,你不要難過了,以後我和哥哥弟弟保護你!噢對了,上次我注冊了一個小號,去網上罵那些說你壞話的大壞蛋!”


    “還有我!”


    小曜舉高小胖手,點頭承諾道,“軒哥哥和梓哥哥說了,以後我們就是媽咪的保鏢!”


    唐棠再也忍不住,低下頭,淚如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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