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的滋味並不好受。


    這還是唐芹第一次體會到個中滋味。


    醒來後第一時間是想喝水,但睜開眼睛看見周遭的環境,她人愣住了。


    意識到自己身處酒店,唐芹一下子驚坐起來。


    “你醒了?”一道熟悉的女聲從身側傳來。


    唐芹扭頭看去,見到姐姐唐棠的臉時,麵色刷地發白。


    “姐……”唐芹顯得很慌張。


    唐棠早就醒來了,一直等著唐芹。


    見她終於睡醒,她把準備好的熱毛巾,以及溫開水遞了過去。


    大腦混合著渾渾噩噩,並伴隨一陣刺痛,唐芹想起一些片段。


    她還記得去酒吧前發生的事情,至於之後……


    唐棠是什麽時候找來,並把她帶到酒店裏來的,唐芹渾然不知。


    “姐,我……”唐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宿醉的人,通常會感到口幹舌燥。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咽下一抹口水。


    唐棠看出她的難受,並未發火,先是提醒說:“先洗把臉,喝口水再說吧。”


    唐芹心中忐忑,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又胡說八道了什麽。


    唐棠越是冷靜,她越覺得毛骨悚然。


    磨磨蹭蹭地洗了臉,喝了水,唐芹不得不麵對唐棠。


    ……


    反觀唐棠,十分冷靜。


    她端了一把凳子在唐芹對麵坐下來:“芹芹,我們談一談吧。”


    唐芹捏緊了被單,點了點頭。


    “說吧,為什麽昨晚上喝了那麽多酒?”唐棠柔聲問道,絲毫沒有責備的口吻。


    唐芹不想瞞著唐棠的。


    但耳邊總是迴想起陳旭拒絕自己的那些話,心口禁不住又開始一陣陣刺痛。


    眼眶也開始泛酸了。


    她抿了抿唇,忽然抬頭看向唐棠,雙眼赤紅。


    “姐,為什麽你那麽優秀,我卻這麽平庸?如果我有你的一半該有多好?”


    沒頭沒腦的一番話,令唐棠愣住。


    她擰眉問道:“唐芹,你在說什麽?你很優秀啊。”


    唐棠是打從心裏覺得唐芹好。


    她性格開朗,有著她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活力,不像她當年隻知道悶頭讀書,活脫脫一個書呆子。


    雖然唐芹沒考上985,但並不意味著她不聰慧。


    事實上,唐芹比她更有天賦。


    還記得當年她讀醫學院時,偶爾迴家看望唐芹,她總是吵鬧著讓她這個姐姐教一些醫學方麵的知識。


    唐棠故意說些較難的醫學原理,沒想到唐芹一學就會。


    也是從那時候起,她發現唐芹在這方麵的天賦,從而鼓勵她也去學醫。


    不過,唐芹性子比較浮躁。


    倘若她能改掉這個毛病,安心學習,刻苦鑽研,一定會在這方麵有所成就。


    但唐芹不信她的話,認為唐棠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


    她情緒低落,訕訕一笑:“我自己幾斤幾兩重,還是有數的。姐姐,你從小成績好,又漂亮,脾氣也好,異性緣也比我好……”


    “唐芹,你怎麽會這麽想?”


    唐棠伸手握住唐芹的手,握了握:“我不許你妄自菲薄,你能考上醫學院,就是最好的證明。”


    頓了頓,她伸手替唐芹拂去耳邊的發絲。


    唐棠小心試探地問:“唐芹,是不是陳旭對你說了什麽?”


    明明昨天在會展中心見到她時,她還好好的。


    怎麽到了晚上,她突然就去酒吧買醉消愁了?


    聯想到昨晚上她酒後吐真言,渾渾噩噩中提到了陳旭的名字,唐棠直覺和他有關。


    一提到陳旭的名字,唐芹的眼神中閃過一抹蕭索和苦楚。


    就好像是怕被她發現,唐芹別開臉,低下頭否認。


    “姐,你想多了,我都說了來江城這一趟是為了學習,不是為了他。”


    抿了抿唇,唐芹掩飾說:“我是因為最近我媽減少了我的零花錢而煩惱。


    這不是快到暑假了嘛,我想到江城來打工,她不願意,我就跟她吵了一架。”


    “這樣啊……”唐棠嘴裏應著,但一雙囧囧有神的杏仁眼卻緊緊地盯著唐芹的側臉。


    她太了解這個妹妹了。


    每當她有心事,不願意告訴自己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舔一舔唇瓣。


    還會時不時輕咳一聲,要麽摸了摸頭發絲,要麽就是搓搓手。


    就像唐芹此時此刻,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


    唐棠立刻看出來,她在撒謊。


    這丫頭……


    她越是否認,越是掩飾,就越能說明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一定和陳旭有關!


    但唐芹不肯道出原因,又能拿她怎麽辦?


    唐棠緊蹙眉頭,陷入思索。


    唐芹這裏問不出什麽名堂,那就隻能去問一問陳旭了。


    唐棠坦然一笑,輕揉了揉唐芹鬢角的碎發,仿佛不再在意昨晚的事。


    她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媽肯定是擔心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怕你在外麵學壞了。


    雖然媽態度強硬,但也是為你好。我覺得她說的也沒錯,學生時期最好還是專心學習,打工會花費你很多精力的。”


    養父母對她刻薄,但對唐芹這個親生女兒卻極好。


    他們巴不得把這世間最好的東西,都給她一個人。


    “如果你缺零花錢用,可以告訴我,我轉給你就好,不要偷偷跑來江城打工。知道了嗎?”


    唐棠說著,掏出手機就給唐芹打了兩千塊錢在她的賬戶裏。


    “謝謝姐。”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去上班,你再睡會兒吧。”


    唐棠叮囑再三,拿起手機走到門口時又迴過頭來。


    “對了,晚上你等我電話,我接你去名碩花園吃晚飯。”


    “好。”


    唐芹把唐棠送到門口,看著她進了電梯,這才將門關上。


    以為騙過了唐棠,她不由得長籲了一口氣。


    殊不知唐棠出了電梯間,就給陳旭打了電話約見麵。


    ……


    坐迴沙發上,唐芹雖然頭痛欲裂,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眼前總是浮現出昨天在會展中心看見的那一幕。


    陳旭看著姐姐唐棠的眼神,就像是電影慢鏡頭似的,久久留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忽然,丟在沙發上的手機叮鈴鈴響起來。


    那聲音格外刺耳,唐芹下意識地蹙起眉頭來。


    拿過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電話號碼。


    她狐疑地接聽:“喂?”


    一個似曾相識的年輕女聲闖入她的耳膜:“唐芹?”


    “我是。”


    “你好,我是陳旭同父異母的姐姐。方便和你見個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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