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烙手藝很不錯,樂知秋難得比往常多吃了些。


    吃飽後,謝烙收拾殘餘,樂知秋坐在沙發上消食。廚房是開放式的,他的一舉一動樂知秋都能清楚的看到。


    謝烙很喜歡穿黑色,他本就白,白的跟女生似的,黑色就更加襯的他冷白,黑色又顯瘦,寬大的t恤看不出他腰身的輪廓,肩臂倒優越,是個衣服架子。


    袖子撩到胳膊肘上,小臂的肌肉線條流暢有力。樂知秋的眼睛順著筋絡看向手掌,纖細修長,白嫩如玉,美得像是一個女生的手。


    這樣美不勝收的手不靠養,是不可能在一個男生身上發生的,但總有那個例外。


    碗筷洗刷的很快,在樂知秋還沒看過癮時,便結束了,他甩著手上的水朝樂知秋走來。


    兩人對上視線,被抓包的樂知秋一臉平靜,還盯著他看。


    謝烙以為她有話要說,問道:“有事?”


    樂知秋搖了搖頭。


    他已經坐下,又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同時還叮囑著:“最近要早點睡覺,酒不能再喝了,天冷了,最好不要出去。”


    樂知秋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乖巧點頭。


    “要照顧好自己,身體是自己的,沒有人會心疼。”


    樂知秋垂下眼,很輕地點了頭。


    謝烙觀察的很細心,察覺她情緒不對,又補充道:“但我會心疼。”


    樂知秋抬眼,清澈無措又依戀的眼神看著他。她現在就像一隻受了傷的狐狸,渴望有一絲溫暖,有一個短暫的依靠。


    或許是嗓子的疼痛,又或許她這一麵不愛說話,除了點頭就是搖頭,乖巧得很。


    謝烙也不是個愛說話的人,所以到後麵,就變得很安靜。


    陽光和煦,風很溫柔,吹進屋裏的每個角落,增添了聲響。


    下午時分,樂知秋進房睡了個午覺,謝烙也有些困,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房間陷入了平淡的安靜,再次發出聲響時,已是下午三點左右。


    謝烙睜開眼,在大腦還沒清醒的狀態下,他看見了幾米外站著的樂知秋,此時居高臨下地睨著他,臉上不同於上午的乖巧,而是平常的平淡高傲,讓他一瞬間晃了神。


    樂知秋環臂,眼神沒有絲毫波瀾,話依舊如平常,低緩帶著挑逗:“你打算在我這個隨時能把你欺負的地方睡多久?”


    謝烙緊眉,眼眸深邃,茫然又不知所措。


    “介於你照顧了我,我就不扣你的工資了。”樂知秋往後退了幾步,坐在單人沙發上,“現在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去上班了。”


    謝烙緩緩坐了起來,神色恍惚,盯著她上下打量,不確定地問:“你……好了?”


    樂知秋抬眸,挑了下眉,道:“好了。”似乎覺得最近自己的反常,又解釋道,“我生病有個過渡,而這個過渡就是你見到的那一麵。”


    這多離譜,但謝烙卻信了。他見過她喝醉脆弱的一麵,酒醒後隨性的一麵,或許這就是原本的她,為了生存,隻能用一個隨意自在的方式生活。


    沒人知道她的真實麵目,卻都以為她原本就是這樣的。


    足足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他體會到了她的脆弱與自在,像夢一樣不真實,卻又像現實一樣令人憐惜。


    但她不需要有人憐惜她,不堪、自卑、脆弱都不該出現在現在的她身上。


    謝烙無話可說,他低著頭,緩了緩神,站了起來,沒停留,徑直往玄關處走,穿上鞋,頭都不迴地開門走了。


    門一關,樂知秋泄了氣,眼睛盯著他離開的地方,眼睛漸漸紅了,偽裝的一麵還是暴露了出來。


    此刻,她已不知道哪一麵是偽裝的了。


    ……


    十月初。


    這天,下了雨,把城市的塵埃衝刷得一幹二淨,但隨之而來的便是溫度的下降。


    這幾天,樂知秋難得乖乖的在家窩著,除了睡覺就是吃飯,沒有任何其他趣事。


    閑得都快長草了。


    天才剛黑,樂知秋就想躺著睡覺了,然而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人是“林夭”。


    樂知秋正愁無聊,連忙接了。


    對於習慣了樂知秋幾乎要打好幾通電話才有迴應的林夭,第一次這麽快接通,有點不適應。


    樂知秋按了免提,卻沒有聽到對麵的聲音。


    “喂?”樂知秋試探地先喊了聲。


    確定是樂知秋的聲音,林夭像是見到鬼一樣,大喊了一聲:“樂知秋,你是被鬼附身了嗎?”


    “什麽?”樂知秋一臉無語,“怎麽,不適應了,那你重新打,我可以讓你等到什麽叫焦急。”


    瞧瞧這是什麽話,林夭自然不會同意自討沒趣的事。


    林夭連忙轉移話題:“最近沒見你人影,常年在酒吧的人,酒吧也不去了,幹嘛呢?”


    “養傷。”


    “養傷?”林夭炸起來了,說著就要站起來往她那裏奔,“什麽傷?怎麽傷的?”


    樂知秋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身子懶懶地倚著沙發背,雙腿盤著,輕歎了口氣,說:“沒多大事,就是感冒,發燒。”


    林夭鬆了口氣,轉而又說:“你怎麽不跟我說?我去照顧你啊。”


    一想到那天不小心打了謝烙的電話,不知該開心還是該惆悵。或許該開心的,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正是她想要的樣子。


    “打錯電話了。”樂知秋說。


    “你打給誰了?”林夭自顧自地猜了起來,“孟大總裁?小奶狗?哪位弟弟?還是……謝烙?”


    樂知秋抿了抿唇:“謝烙。”


    林夭驚唿了一聲,半天沒話,再開口時,帶來了一個八卦:“我聽林晟說謝烙在學院很受歡迎,前兩天就有女生跟他表白,而且這還不是最勁爆的,勁爆的是不少人說他們般配。據林晟說前不久還成為了朋友,看來你家男模很快就要名花有主了。”


    樂知秋愣了一下,眸色微波,變得黯淡,半天無話。


    “二十多歲的人了,談戀愛不是很正常。”她毫不在意地說。


    “你前段時間不是對他動心了嗎?”林夭說,“你舍得?”


    “動心有什麽用,本身就不可能的人談何舍不舍得。”語氣很淡,“都是過客。”


    林夭笑了聲,顯然對樂知秋這樣的口吻已經習以為常了,沒再提。


    半晌,林夭說:“出門嗎?”


    “幹嘛去?”


    “幾天不喝酒,不難受?”


    樂知秋笑了起來,邊說邊起身:“有點。”


    “酒吧見。”


    “嗯。”


    ……


    四十多分鍾後,兩人相繼而到。


    酒吧的人還是多到爆滿,溫度與外麵完全是兩個差別。樂知秋跟於僥說了幾句,便帶著林夭上樓,全程沒看見謝烙。


    但酒是謝烙送上來的。


    推開門的那一刻,四目相對,樂知秋依舊是慵懶隨性的姿態,謝烙心平氣和,心早已亂了方寸。


    他走進來,蹲下身放酒,林夭笑著打趣他:“長得是不錯,怪不得有女生追,聽說做了朋友,過兩天是不是就成女朋友了?”


    聽聞,謝烙第一時間抬頭看了樂知秋,見她盯著自己,心裏沒由來的慌了一下,剛要出口解釋,樂知秋直接收迴了目光,轉而淡淡地說:“人的私事,就別打聽了。”


    謝烙眼睫顫了一下,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著,隱隱發疼。她毫不在意,對啊,她不在意,為什麽還要解釋?


    他低下頭,拿著托盤起身出去了。


    “我看你這樣子不像是舍得,反而排斥他的一切,卻又被深深吸引,無法自拔,又不甘陷進去,來迴折磨自己。”林夭分析的頭頭是道。


    樂知秋扯了扯唇,看不出一絲笑:“你很懂?”


    “……”林夭討好地笑了一下,“不懂。”


    “我去個洗手間,迴來把你喝倒。”樂知秋起身,邊說邊往外走。


    林夭:“……”我咋這麽嘴賤呢。


    去洗手間的路上安然無恙,迴來卻被人攔住了。


    走廊燈光昏暗,卻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的沉鬱。


    謝烙直白地問:“你真的不在意有人追我嗎?”


    “那你會同意嗎?”樂知秋恐怕不知道自己眼裏的柔情。


    “……不會。”


    樂知秋哼了一聲:“那不就得了,我這是相信你。”假話說的還挺真。


    但謝烙沒這麽好打發,他在乎的不是剛剛的迴答,而是她的態度,她的態度告訴他,她在意。


    “樂知秋,你就不能真誠一點嗎?”


    “你要怎麽真誠?”“真誠”這個詞她從來沒有。


    微弱的燈光也能把他眼睛照得很亮,卻不是清澈的,而是裹著無奈的憂傷。


    “你明明在意。”


    五個字,讓樂知秋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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