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插入鎖孔中,扭了幾圈,門開了,屋裏一片漆黑,又是隻有她一個人的夜晚。


    側邊開了燈,江涵麵無表情地關了門,顯然對於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每次都心存幻想,假如今天在呢?可答案都是最壞的結果。


    失望不是一次就有的,是慢慢累積。


    他們嘴上說著,要給她最好的生活環境,可從來沒問過她想要什麽。一個不愛說話,性格孤僻的孩子,最想要的就是陪伴啊。


    可十幾歲後,她想要的便永遠不會得到了。


    父母經常迴來的很晚,幾乎江涵睡著後,他們才迴來,早上又比江涵走得早,基本沒有見麵的機會。


    這跟一個人住有什麽區別,唯獨家裏有他們的痕跡。


    江涵洗漱好,沒有一點困意地躺在床上,想著想著,翻了個身,看到了掛在牆上的書包,心髒跳動的幅度大了大。


    瞬間就想起下課時,去拿書包的場景。


    江涵是等教室裏的人少了,才打算去拿她的書包。她繞過講台,心髒緊張地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不知身體僵硬,還是腳步僵硬,走得慢不說,還很奇怪。


    陳澈是從她繞過講台看她的。小姑娘走的很慢,比那次迴家還慢,低著頭,渾身不自在,就差把緊張寫在臉上了。或許就在臉上,他沒看見而已。


    這時,徐華明跑了進來,撲到陳澈的位置上,坐在前麵的空位,又開始聊齋:“那五毛吃癟的樣子你是不知道多好笑,又氣又隻能照做,在他那群兄弟裏,一點麵子也沒了。”


    話沒說完。


    陳澈見江涵停下了腳步,許是徐華明的出現。陳澈低眸,把目光放在徐華明的身上,臉黑著,打斷他:“你閑的?”


    徐華明:“……”


    “咋了,心情不好?”笑容僵在臉上,靈光一現,又樂嗬了起來,說,“你是不是也想玩玩他,你來說,我讓他做。”


    陳澈目光微沉,淡而危險:“我沒興趣玩無聊的事,也不想聽你說無聊的事,更不想看到你這個無聊的人。”


    徐華明:“……”


    得,這夠明顯了,趕他走呢。


    徐華明起身,二話不說,氣衝衝地走了。


    江涵目光隨著看了眼,又迴頭看著陳澈,吞咽了一下,腳步一抬,幾步走到他麵前。


    陳澈手指上掛著她的書包,遞到她麵前,她雙手接過,嘴唇張了張,剛出口一個“謝”字,就被門口的聲音打斷了。


    是徐華明,扯著嗓子說:“澈,晚上迴去我蹭個車。”


    陳澈蹙眉,正要往門口看,徐華明已經害怕地跑了。


    江涵緊張地攥緊了書包,要說“謝謝”的勇氣,此刻為零。她轉身,小跑著迴去了。


    陳澈目光跟著她,待到座位時,看了幾秒,收迴目光,深思了一番。


    ……


    江涵盯著書包出了神,想著要怎麽謝謝他,他幫了自己這麽多次,一次謝謝都沒有,好像不太好。


    今晚無風,月光很亮,灑在沒拉窗簾的房間,一片明亮。


    蟬鳴不知疲倦地叫著,擾得了心煩氣躁的人,助了心平氣和的人。


    夜深人靜,江涵眼皮疲倦,慢慢進入了夢鄉。


    -


    隔天,太陽早早地掛著,今日的氣溫有些高。


    二中大門口空無一人。


    不久時,門口出現一輛黑色轎車,下來兩個模樣不錯的男生,為首的更是帥氣十足。


    陳澈先下了車,徐華明緊跟其後。


    從昨日開始,陳澈一句話也沒說。準確來說,是對徐華明一句話不說。


    徐華明特意找話題熱絡熱絡,道歉,逗他,什麽都說了,愣是沒撬開陳澈的嘴。


    陳澈這人,完美無缺,唯一不好的就是冷暴力,隻要惹他生氣了,他是絕不跟惹他生氣的人說話,除非氣消了。


    在徐華明眼裏,這種冷暴力是會在女生身上出現的點,男生身上麽……簡直不敢想,對他來說,有點娘。


    但他不可能在這時火上澆油。


    “澈哥,你跟我說說話唄!我真著錯了,下次不隨意去找你了,也不說你不感興趣的話了,你就大發慈悲理我一下吧。”徐華明哭喪著臉,語氣哀求到了骨子裏。


    “隻要你理我,我給你做牛做馬。”


    陳澈似乎在等這句話一樣,因為他開口了:“來玩一場。”


    “……”徐華明愣了幾秒,“大清早,玩什麽?”


    他合理懷疑陳澈是故意的。


    “籃球。”說著,腳步一轉,朝籃球場走去,完全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徐華明揉了揉肚子,邊控訴邊跟上:“空腹運動,我可承受不了啊。”


    陳澈沒迴答,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說,受不了也得忍著。


    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心裏罵了陳澈一圈,又罵了自己一圈,怎麽就他媽跟他做朋友了?


    徐華明籃球沒陳澈打得好,水平一般,所以不用想都知道徐華明被虐成什麽樣了。


    汗水沁透了校服,他躺在地上,喘著氣說:“哥……我不來了……我真的錯了。”


    陳澈拍著球,對比徐華明的狼狽,他一絲汗水都沒有,反而在陽光下,別有一番帥氣。


    拍球的聲音震著徐華明的耳膜,他撐起身坐起來,劇烈的運動,讓肚子更加餓了,“咕咕咕”的像是在討伐。


    陳澈胳膊一抬,微微用力,球進了筐,他說:“走,請你吃飯。”


    徐華明瞬間站了起來,眼睛亮了。但等到迴到教室,看著手裏簡單的三明治,有些索然無味。


    陳澈也拿了跟他一樣的早飯,此刻已經開始吃了,沒看出不好吃,也沒看出好吃。


    徐華明咧著嘴說:“這就是你要請我吃的飯?”


    陳澈趴在圍欄上,點了點頭。


    “你知道這個三明治我要吃吐了嗎?”徐華明一想到這個味道,一股惡心就湧上來,差點要吐,但胃裏空空的,什麽也吐不出來。


    “味道還可以。”陳澈淡淡地評價。


    “本來是好吃的,但你的追求者送的三明治,大部分都是我解決的,再好吃的東西也要吃吐了。”


    陳澈解決完了,把包裝袋扔進垃圾桶,直接把他手裏的三明治拿了迴來。


    此刻徐華明的肚子又在沒停歇的控訴,他也不想下去自己去買,隻好又從陳澈手裏奪迴來,打開包裝袋就是猛幹。


    江涵就是在這個時候上樓的,聽到聲音,腳步慢了下來,轉了個彎,正好與陳澈撞上視線。


    他們站在走廊上,正對著樓梯口。徐華明背對著她,陳澈正對著她。


    江涵抿了抿唇,抬腳往上走,她與他的距離,還有一節樓梯。


    徐華明含糊地說:“昨天那個女生是誰?”


    陳澈沒迴答,徐華明轉頭看他,見他一眨不眨地盯著什麽,迴身,看到樓梯上的人,正是他問的女生。


    他連忙咽下嘴裏的麵包,問候道:“來這麽早?”


    江涵看了他一眼,隻點了點頭。


    最後一節台階上去,江涵沒停留,接著往教室走。


    經過他們時,江涵的心緊了緊。


    這時,一股很輕的風吹來,散了燥意,亂了心。


    陳澈的聲音順著這縷風,輕聲地問:“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江涵停下了腳步。這裏除了徐華明就隻有她,這個問題也無非是問她的。


    徐華明在兩人之間,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八卦臉,手裏吃膩的三明治都感覺變香了。


    江涵屏吸,書包帶上的手,緊緊地攥著,此刻已經有些泛紅。心跳聲已經跳得她大腦沒法思考。


    瞬間感覺名字說出來有些恥辱。


    陳澈知道她比較膽小緊張,語調輕揚的緩解她的無措:“沒事,你可以不說。”


    江涵咬了咬唇,不知哪來的勇氣,低低道:“江涵。”怕他不知道是哪個字,還特意解釋了一下,“三點水的江,內涵的涵。”


    說完就進了教室。


    陳澈失了神,不一會,嘴角上揚,喃喃道:“江、涵。”


    徐華明一臉不知該八卦還是該懷疑的模樣。


    這是……鐵樹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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