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簇擁,灑在學院的角角落落,無精打采的學生身上,講台上栩栩如生的教授,被風吹起的樹葉,每一處都那麽像一幅畫。


    徐為祀難得有事,早早地走了。


    街道亮起了燈,車水馬龍,車燈如一霎那,也如消散不掉的螢火蟲。


    徐為祀的車停在熱鬧的街道上,四處看了看,目標明確地進了一家名叫“輕鑾”的酒吧。


    紙醉金迷,歌聲繞梁,煙酒悱糜,形容裏麵的場景適合但不完全。


    徐為祀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場所,一時之間難以忍受,剛想轉身出去,一隻胳膊攬著他肩膀,邊把他往裏帶,邊說:“來都來了,走啥?”


    “知道你不適應,但朋友過生日,得給個麵子吧。”眼前這個人,就是今日的壽星,徐為祀關係算好的朋友,林恆木。


    “知道我不適應,還找這個地方,挺故意的。”兩人一同坐在沙發上,徐為祀沒好氣地吐槽。


    林恆木給他倒了酒,遞給他,他沒接,才想起來什麽:“忘了,你不喝酒。”


    “這地熱鬧,搞個飯店啥的,我倒覺得單調。”


    徐為祀抬手示意了服務員,點了杯飲料,隨後問道:“你就叫了我,你的其他朋友呢?”


    林恆木冷笑,喝了酒,嗓音熏陶的有些啞,語氣有些火:“朋友?都是一群唯利是圖的人,前幾年還能稱上朋友,這幾年完全是自私自利,聯係都聯係不上,躲得跟狗似的。”


    “他媽的老子又不找他們借錢,躲毛啊!”越說他越氣,又是一杯酒下肚。


    徐為祀平靜地喝了口甜膩的飲料,放在桌麵上,淡淡道:“友誼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隻在當時,或一瞬間,聊上了,幫助你了,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可隨著時間推移,一切的事物都變了,而友誼不是堅不可摧,或許隻要一點點的風吹,就破敗不堪。”


    “再正常不過了。”


    “徐教授又來給我上哲理課了。”林恆木倒了酒,碰了碰他的飲料,先一飲而盡。


    徐為祀笑了笑,拿起喝了口。


    劇烈的聲響吵得腦殼疼,徐為祀眉頭輕皺,湊近他說:“你迴去嗎?”


    “你要走了?”


    “受不了了。”說罷,徐為祀起身,走出幾步,林恆木也站了起來,結了賬,晃晃悠悠地跟在他後麵出來了。


    “你送我一趟。”還沒等他同意,他已經開了門上了車。


    徐為祀沒說什麽,鼻腔裏環繞著揮散不去的煙味,眉頭緊皺著,輕微地吸氣,重重地唿出,試圖讓煙味減少一點,可沒一點用。


    林恆木歪著頭看他,哼笑了聲,疑惑道:“有時候我挺懷疑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抽煙不喝酒,幹淨的如小白花似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這不才是一個人原本的樣子嗎?”徐為祀上了車,對於他的話,反問了迴去。


    林恆木笑了,無話可說。


    半路上,林恆木看著外麵的車燈,靈光一現,想到了什麽,說:“趙妍是不是迴來了?”


    “嗯。”徐為祀也不多問他怎麽知道的。


    “好像去你那當教授去了。”林恆木疲憊地笑了聲,“我說,趙妍也算蠻優秀了,你真對她沒好感?”


    徐為祀專注著開車,隻輕飄飄地說:“沒有。”


    林恆木不老實地動了一下,大咧咧地躺著,要不是副駕駛位置寬敞,可能他也沒這麽舒服伸展。他輕歎道:“你也快三十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前方紅燈,車子慢了下來,停住。聽到“結婚”二字,腦子裏想著那個愛賭氣又活力滿滿的小姑娘,頓時笑出了聲。


    “徐為祀,你不對勁!”看到此畫麵,就像是見到母豬會上樹一樣驚訝。


    綠燈跳出,車輛慢慢行駛,速度正常,徐為祀才說話:“那你呢?也跟我差不多,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他直接把矛頭指向林恆木。


    “我簡單,我媽安排一個就可以結婚。我對這沒多大興趣,結婚也隻是為了讓她放心。”


    “這樣我感覺人生沒有意義。”徐為祀眸光流轉,仿佛有笑在眼裏蕩漾,“戀愛還沒談,可以先談個戀愛。”


    林恆木愣了。


    遲疑了幾秒,不可置信道:“你他媽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徐為祀沒迴答,但嘴角的笑容卻給出了答案。


    林恆木哼哼兩聲,言語中也是替他開心:“確定了,跟我吱一聲。”


    “嗯。”


    -


    晚自習結束,薑茉偷摸地去了徐為祀的辦公室,房門緊閉,屋裏漆黑一片,沒有人在。


    這場麵對於薑茉還是比較稀奇的,畢竟徐為祀次次走的很晚。


    盛遲與呂魚在樓下等她,見她遲遲不下來,盛遲直接上去叫她。最後一節台階剛踩上去,就見一臉愁眉苦臉的薑茉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下了樓。


    “又怎麽了?”他探頭往上看,辦公室的門緊閉,窗戶外沒有一絲光亮,看來人不在。


    盛遲三兩步下樓,跟她並肩,不會哄人的他,語氣僵硬:“誰沒有個事,你傷心個啥?”


    “我哪傷心了!”薑茉本來就煩,他在邊上絮絮叨叨,一下就怒了。


    “……”盛遲吞咽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那你一臉傷心樣?”


    “隻是沒把要告訴他的事跟他說,有點不開心而已。”


    “那這跟傷心有啥區別?”這就是直男的審觀。


    薑茉直接衝他翻了個白眼,快速地下了樓。


    盛遲:“……”


    三人相約說要去吃夜宵。


    而後薑茉說找徐教授有事,兩人就在下麵等,可現在事情壓根沒說出口,人也蔫了。


    夜宵恐怕也沒啥心情吃了。


    三人悠哉悠哉地走到門口,然而這時,一輛車拐進了門口,車燈刺眼,呂魚跟盛遲齊齊看去,待看清人,呂魚撞了撞薑茉,說:“你的徐教授迴來了。”


    薑茉猛得抬頭,而徐為祀早就看到她了,她抬頭的下一秒,車停在她麵前,左手伸出,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輕聲說:“好像又不高興了,怎麽了?”


    “你去哪了?”他既然問了,她當然要讓不開心消散。


    “陪朋友過了個生日。”他如實迴答。


    薑茉點了點頭,臉上扭捏地笑了起來。


    旁觀的兩人:“……”


    盛遲:這是什麽情況?


    呂魚:就算可能在一起了,也沒必要這麽光明正大吧?


    這時,第三個旁邊人,忍不住開始驅趕了。保安嚴厲道:“車子不能停在這,趕緊停到裏麵去。”


    徐為祀收了手,走前說:“在這等我。”


    薑茉乖巧點頭。


    “薑茉,你跟徐教授……”


    她連忙否認:“什麽事也沒有。”


    “怎麽可能什麽……”呂魚連忙捂住了盛遲的嘴,堵住了後麵的話,拉著他,跟薑茉說:“我們先去點菜。”盛遲就這樣被她拉走了。


    走了半路,盛遲掙脫開,呂魚嫌棄的看了眼手,往他身上擦了擦,先開了口:“他們的事,你瞎問什麽?”


    “這不是擔心薑茉被騙嗎?”


    呂魚一臉無語:“那可是徐教授,就算你騙感情,徐教授都不會騙。”


    “你幹嘛拿我跟他比?”


    “這都算抬舉你了。”呂魚往前走著,見他沒反應,又返迴拉著他一起走。


    ……


    為了不讓保安大叔看到,兩人在學院裏散步。


    徐為祀側頭看著她,問:“今天是不是找我有事?”


    “嗯。”薑茉迴看他,順便停下腳步,嘴角一彎,眼睛似乎藏著古怪,“周五是我生日,你有空嗎?”


    兩人麵對著。聽聞,徐為祀愣了一下,隨後說:“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


    薑茉笑得很開心,眼裏仿佛有萬千星辰:“沒有想要的,你來了就是最大的禮物。”


    他也笑,一個字都溫柔的不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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