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山狐疑地看了看大兒子,突然間眉毛擰成一團,說話時聲音都有點顫抖:“你現在給我這個幹嘛?”


    “先給你說好啊,咱家六口人,馬上又要添新丁了,就我一個人有定量,你們可還都是吃高價糧的。”


    “就我一個月那麽點兒工資,能養活一大家子都懸呢,還要靠你姨去挖野菜過生活,可沒積蓄去給你買工作。”


    “或者你看看,我這百多斤能值幾個錢?”


    本來傻柱他們在院子裏搞事情,弄得自己已經很煩了,聽到老父親這話,趙衛國更加難受起來。


    “爹,工作的事情已經八九不離十了,不需要您掏錢。”


    “那你想要幹嘛?”


    “爹,你看介紹信,讓我三天內去報到,截止日期是明天。”趙衛國頓了頓,繼續解釋道:


    “但就這麽空著手去不大好好吧。我也就想著待會兒是不是去買兩包煙、幾把瓜子之類的,報到的時候散一散,搞好同事關係,說不得能安排個好點的車次呢!”


    “可是我身上分文沒有,就想向您老人家借兩塊錢,等我發工資了就還您!”


    便宜親爹後媽對視了一眼,總算是鬆了口氣。


    不是大幾十大幾百的就行,一點零嘴香煙,一塊錢能買許多了。


    等等,這大兒子讀書閑暇的時候,不是在撿垃圾賣嗎?


    怎麽幾毛一塊的都拿不出來?


    誰家十七八歲的人,會沒點私房錢?


    “衛國啊,我記得你一直挺節儉的,不讀書的時候還會滿大街逛蕩,掙點零花錢什麽的,怎麽現在一毛錢都沒了?”


    說到這兒,趙衛國慚愧地低下了頭。


    難不成說:傻柱不靠譜,前身都用來照顧何雨水了?


    就算親爹後媽不會嘴自己兩句,可自己都得被自己臊死。


    “額~”


    “是這樣的,別人幫忙找了這麽好的工作,自己無論如何都得表示表示才行,所以我請他吃了頓飯,錢都花光了,還欠了好幾塊錢的賬呢!”


    “對,就是這樣的!”


    趙大山狠狠地看了眼大兒子,也不拆穿謊言,隻是淡淡說道:“衛國啊,你也不小了,某些人家是什麽情況,你也看見了。”


    “多的也不說了,以後注意點兒。”


    你什麽德行,當爹的還不清楚嗎?


    算了,反正馬上也有工作了,這是好事兒,至於你的錢花到什麽地方了,具體請了哪個朋友,咱也不深究了。


    就當是用來買工作了吧!


    反正總共也不到十塊錢,沒了就沒了吧。


    而後,轉過頭對著王英說道:“孩她娘,你待會兒給衛國拿兩塊錢,孩子大了,工作中難免有應酬,手裏有錢,心裏不慌。”


    “我上班去了。”


    趙衛國這下真的難受了。


    老父親出門時的落寞,明顯不是一家人之間的打鬧,是真的傷心了。


    趙衛國還在那傷春悲秋,王英已經從屋內出來,手裏拿著一大把票子,全是一毛兩毛的那種。


    “衛國,這裏總共有五塊錢,你都拿著。”


    “姨,要不了那麽多,給我兩塊錢就夠了。”


    “買上五毛錢的零嘴,剩下的,足夠我一個月的開銷了。”趙衛國將錢推到王英麵前,麵紅耳赤地說道。


    沒辦法,臊得慌!


    見趙衛國不要錢,王英也急了:給錢都不要,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衛國,你拿著,聽姨說!”


    “我嫁給你爹的時候,你已經九歲了,很多事情你也懂了,姨也不多說了。”


    “姨知道,你心裏一直怨著姨,認為是因為姨,害得你爹忘了對你娘的承諾,對姨一直有偏見。”


    “但是,姨真的不是那樣的人。”


    聽到這兒,趙衛國也急了,你談感情就談感情,但你別掉眼淚啊!


    你這眼睛都腫成這樣了,還哭,就不怕哭瞎了嗎?


    “姨,不是,我沒有,你別冤枉我。”


    “好好好,姨相信你。”


    “我剛嫁到你們家的時候,你還隻有這麽高一點,小小的,瘦瘦的,這一轉眼啊,咱家衛國都工作了,還是鐵道派的正式工,姨高興啊!”


    “姨,你要是高興,能不能別哭,你這樣我很害怕的。”


    怕老父親誤會,晚上直接愛的七匹狼伺候。


    聽到這話,王英還真的停止哭泣了,雙眼不斷在趙衛國身上掃視,看得趙衛國心裏發毛。


    王英:這真是趙大山那憨貨的好大兒?他以前不是特別喜歡看我哭嗎?


    好幾次我哭的時候,他眼神中閃爍的興奮,根本掩飾不住。


    這次受傷之後,怎麽就性情大變了呢?


    該不會是撞阿飄了吧?


    要不待會兒去挖野菜的時候,剪點紙錢帶上,悄悄去把埋的童子挖出來祭拜一下?


    不然不放心嘞!


    “衛國啊,這個錢你就收著。”


    “這麽體麵的工作,平常那個什麽,嗯,形象,形象必須要弄好,留點錢壓兜底,遇到事情才不慌。”


    “別不好意思了,趕緊揣好,大不了算作是你借姨的,等關晌的時候再給姨就是了,到時候姨給你存起來娶媳婦兒用。”


    “行了行了,你別幹拽著了,趕緊坐下休息休息,姨去做飯給你吃。”


    “忙了一宿,也不知道餓沒餓肚子。”


    說著,轉身走到了灶頭後麵,端著個木盆繼續收拾野菜。


    看著跟牛草一樣的野菜,趙衛國肚子咕咕咕響了起來。


    一天一夜了,就昨天早上啃了個三兩的紅薯,現在別說是牛草了,就算是樹皮,自己都能吃上兩大碗。


    王英似有所感,抬頭望了眼趙衛國,掏出鑰匙打開糧櫃,拿出一個生紅薯,想了想,又拿出一個,一把塞入趙衛國懷中,留下句“先吃著”,便又開始擺弄起野菜來了。


    趙衛國也不矯情,把紅薯在身上擦了擦,便是大口啃起來,囫圇吞棗般三兩下便是一個。


    至於削皮,那是城裏人才享有的特權。


    還記得前世七八歲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千禧年,自己姑父來家裏借糧食(具體啥原因記不得了),奶奶煮了幾大碗洋芋出來招待,姑父吃的時候把洋芋皮撕下來放桌子上,隻吃洋芋肉。


    待其吃好後,老爺子一把將桌上的洋芋皮薅起來就吃了,姑父最終還是空著手迴了家。


    親身經曆,難以忘記。


    哪怕後來自己當了大項目經理,隻要老爺子在的時候,自己做飯從不敢削洋芋皮。


    就怕老爺子一聲不吭走過來,把洋芋皮撿起來洗幹淨,炒出來做盤菜下酒吃。


    嘶~


    想想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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