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了一輩子,她可以彌補許許多多的遺憾,但又會增添許多新的遺憾。


    但有一個道理,是她活了兩輩子才明白的。


    人總是要自私一點才會好過。


    如果她和衛沉霽真的琴瑟和鳴,如膠似漆。那半年以後等待她,又是一個讓人絕望的深淵。


    她聽說衛沉霽是忽然病逝的,若是被人陷害,被人刺殺,她還能幫她一番。


    在她努力過後,毫無作用,依舊看著他病逝將會如何?


    周筠之想到這裏,長噓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她不喜歡沒有結果的事。


    她寧願冷漠一些,離他遠一些,也不希望自己日後背負喪夫之痛,日日以淚洗麵。


    當然,也有衛沉霽當初自己的選擇,是他在新婚夜拒絕跟自己圓房的,是他不想親近自己的。


    周筠之這麽想著,不停在心中告訴自己,才叫她心中的負罪感散了一些。


    可收了人家的禮物,總是得給些迴禮,來而不往非禮也。


    周筠之才坐下,又把海棠喚到跟前道:“找采買的管事問問,少爺平日裏都用什麽筆墨,去外麵買一套好的,給他送過去。”


    海棠眼睛一亮,樂嗬嗬應著:“小姐,我這就去。”


    妙音站在周筠之身側,也跟著偷偷開心。


    衛沉霽大步迴到書房時,丁山後腳跟了上來。


    把書房裏早就備好的四個火盆端到衛沉霽跟前,仔細關上了門窗,再湊到書架下麵,拿出了最下麵的箱子。


    “主子,您快把衣服脫了吧。”丁山語氣裏帶著幾分焦灼。


    衛沉霽不緊不慢脫著自己的衣服。


    兩件外衣脫了下來,才露出裏麵的深色皮衣,一股血腥味跟著滲了出來。


    丁山眉頭皺了皺。


    等衛沉霽把皮衣一脫,屋子瞬間被血腥味包裹了起來。


    衛沉霽貼身的裏衣早就血染得發黑,看不清原色。


    丁山瞧見那背上的痕跡,倒吸了一口冷氣。


    衛沉霽還在繼續脫衣服,直到他把上半身的衣服全部給脫幹淨,露出背部的傷口。


    丁山上前,拿著熱水給衛沉霽仔細擦拭。渾濁的血水瞬間裝了幾個桶,眼看著屋內熱水快用完了,丁山這才節省了些,又擦了擦衛沉霽的傷口部分。


    至於那胳膊上已經幹的血跡,他眼下也顧不得了,還是處理傷口要緊。接著抹藥,纏上紗布。


    丁山做這些的時候,衛沉霽全程沒吱聲,偶爾隻加重了幾絲鼻息。


    在丁山做完這些的時候,衛沉霽疼得厲害了,才開口道:“幫我穿上衣服,再熬一碗麻藥過來。”


    丁山:“是,主子,屬下這就讓他們去做。”


    熬麻藥這事還不能府上的廚房來,得去外麵喊人,喊他們熬好了再送過來。


    這一來一去,得費不少功夫,到時候自家主子又有得疼。


    丁山擰著眉出去一趟,迴來的時候,衛沉霽正坐在桌前閉目養神,麵白如紙,憔悴極了。


    衛沉霽背後的傷口有多深,丁山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跟衛沉霽抱怨了一句:“主子,您這個樣子怎麽還答應夫人年後去看溫泉呢?”


    丁山心中感歎著!


    自家主子一聽到府內的消息,說夫人找他,背後的傷口都沒顧上處理,直接用皮衣裹著,隔絕了血腥味就往家裏走,還忍了那麽久。


    這傷口一泡溫泉,豈不是疼得更加厲害?別說泡溫泉了,怕是這幾日他家主子都要趴著睡了。


    衛沉霽聽完麵色淡淡道:“不能讓她看出什麽。”


    到底是不能叫夫人看出什麽,還是怕夫人擔心,丁山偷偷在心裏嘀咕著。


    傷成這樣,夫人看不出來就是有鬼了!


    丁山幫衛沉霽把衣服穿好,把火盆端近了些,又在屋子裏外進進出出忙著。


    一會兒打開窗戶透氣,一會兒把屋內的血水都給倒了,連著那些被血濕透的衣服都叫他拿去燒了。


    眼看著天色漸黑,丁山聞著自己主子身上的藥味,在心裏琢磨了一會兒開口道:“主子,我去院子裏給您拿些被褥?”


    衛沉霽點點頭。


    丁山起身去了周筠之的院子,衛沉霽不在,丁山不敢直接往屋子裏湊,隻是對著外頭的婆子說衛沉霽今晚要在書房睡的事,吩咐他過來拿些被褥。


    周筠之坐在屋內聽著,心中有些詫異,把丁山喚到了屋內問話。


    “為何今晚要歇在書房裏?”周筠之神色平靜道。


    丁山偷偷瞧了一眼周筠之的臉色,開口道:“少爺今日新得了些書,對學業有益,想刻苦讀上一夜。又不好打擾夫人您休息,就讓我過來,那些被褥過去。”


    這意思是,要在書房住一段時間!


    衛沉霽在跟她鬧別扭嗎?周筠之想著,覺得衛沉霽又不是這樣的人,隻吩咐了海棠和妙音去拿被褥,又拿了些厚衣服過去。


    丁山手中抱著被褥,都快堆到了腦袋頂上,叫人看不清路,周筠之見狀,便讓妙音跟他一起送過去。


    丁山聽罷眼睛瞪大了幾分,貼心道:“不用了夫人,我一個人送過去就行了,實在不行我可以一人跑兩趟。”


    周筠之還是執意:“讓妙音跟你去吧,走一趟的事。”


    丁山見狀,不敢再拒絕,隻是在心中默默祈求著院子裏的氣味快點散去。


    妙音跟著去了一遭,迴來稟報道:“小姐,我東西送到了書房門口,丁山沒讓我進去。”


    周筠之嗯了一句,聽說衛沉霽平日裏念書的時候是不喜歡別人打擾的。


    “不過小姐,我去的時候,好像隱約在院子裏聞到了一絲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我聞錯了。”妙音神色疑惑道。


    周筠之聽罷挑眉,也跟著深思起來。


    血腥味?


    難不成這個時候衛沉霽已經病重了,還在院子裏偷偷吐血,為了怕她擔心,才沒迴來住?


    原先她以為,是衛沉霽跟她鬧別扭了。


    如今想來倒有幾分可能性。


    周筠之聽完以後,雖有一些擔憂,但不好把這擔憂表現得太過明顯。


    衛沉霽既然要瞞著,她自然是得照顧一下他的心情。


    隻吩咐下麵的奴仆多注意些書房裏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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