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許家護衛們握緊刀柄,神經緊繃,額頭滲出冷汗。


    他們知道,今天這個局輸定了。


    “老爺,我們……要不撤吧?”


    一位許家親信壓低聲,滿臉驚恐地看向許懷山。


    許懷山也是一陣唿吸急促,手中的拐杖攥得咯吱作響。


    如果現在撤退,許家的臉麵將徹底掃地。


    但如果不撤……他們今天恐怕真的一個都迴不去了。


    這時,蘇老爺子緩緩抬手,示範蘇綰不必再攙扶自己。


    他慢慢地往前走,每一步都仿佛在宣告蘇家的屹立不倒。


    來到許懷山麵前時,他頓住腳步,冷冷開口:“許懷山,迴去告訴你的狗兒子。”


    “明日起,我蘇家斷你們所有藥材補給,取消合作。”


    “若是還有下次……老夫親自提刀,滅你滿門。”


    他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刀,狠狠插在許懷山心口。


    一番話氣的許懷山氣得渾身發抖,但還是不敢再逗留。


    “走!”


    許懷山扭頭深深的望了蘇老爺子一眼,隨即咬牙怒吼,拂袖離去。


    看到自家家主都已經跑了,許家護衛忙連扶起傷員,狼狽而逃,甚至連馬車上的藥箱都不敢多看一眼。


    一行人倉皇離去,灰頭土臉,連夜撤出蘇府。


    隨著眾人散去,街道瞬間安靜下來。


    士兵們收刀歸鞘,徐文義甩了甩長槍上的血漬,滿臉不屑地啐了一口:“狗東西,真以為江南還是他們許家說了算?”


    蘇老爺子穩定住身體,看著許家人離開的背影,眼底寒光逐漸升起,緩慢轉身朝著家中走去。


    他拍拍了蘇綰的手,聲音低沉:“扶我迴去。”


    蘇綰強忍淚意,連忙攙扶著祖父迴房休息。


    薑孟川看著這副場麵,心裏頓時五味雜陳。


    蘇老爺子此時硬撐著現身,雖然說保住了蘇家的顏麵,但身體……怕是更虛弱了幾分。


    想到這裏,他歎了口氣,負手看著夜空,低聲嘟噥:“今晚這件事,真的徹底撕破臉了。”


    徐文義聞言,冷哼道:“撕破就撕破,許家早該收拾。”


    阿茲娜提著刀走過來,臉上還掛著興奮的笑意:“我看不如趁他們虛弱,直接殺上許家,把老狗腦袋砍掉了掛城門上。”


    “你倒是爽快。”


    薑孟川聞言略帶幾分無奈的搖了搖頭,失笑開口說道。


    雖然他也很想這樣做,但他心裏知道,許家在江南的根基,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拔除的。


    最重要的是,背後推動這一切的,或許並非隻是許家。


    薑孟川沉思片刻,低聲開口說道:“明天起,加派人手盯緊許宅。”


    “我要知道,許家會不會再出手。”


    聽到薑孟川這話,徐文義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抱拳領命:“明白!”


    …………


    …………


    當天夜裏,江南許家的後院。


    隻見湖心亭內燭影搖曳,將數張陰沉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亭子中央擺著一張圓桌,上麵攤著一張江南商路分布圖。


    圓桌的周圍坐著不少人,他們神色各異,或是憤怒或是沉思,也有人咬牙切齒,更多的卻是抑製不住的焦躁與不安。


    坐在上首的,是滿臉陰鷙的許懷山。


    他手中的龍頭拐杖在地板上重重一敲,發出沉悶的響聲。


    “諸位。”


    “我們現在,已經沒了退路。”


    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嘶啞,眼底血絲遍布,全身渾身散發著濃烈的殺意。


    許家在雲山伏兵被殲、藥鋪被抄後,徹底失去了顏麵。


    不僅如此,蘇老爺子如今的亮相,更是徹底打斷了許家和其他世家裝傻充愣的心思。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局……蘇家必然是要討迴來的。


    眼看著蘇老爺子重新出門,他們這些伸過手、張過口、甚至扣過藥材的家族,還能迴得去嗎?


    不能。


    別說是討好蘇家了,就連迴到曾經的合作恐怕都難。


    就算蘇老爺子一時不追究,但隻要薑孟川那條瘋狗還在蘇家,他們遲早要被咬掉一塊肉的。


    一時間,亭內眾人默不作聲,但每個人的表情已經傳達出共同的想法。


    他們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許老,依我看,現在隻剩下一條路了。”


    說話的人是宋家家主宋長輝,一個在江南商路上排名靠後的家族,但性子最為激進。


    他眯起眼睛,輕聲開口說道:“要不,我們帶著家財跑路,徹底放棄了江南。”


    “或者,聯手幹掉蘇家,瓜分他們的資源。”


    隨著宋長輝此話一出,亭內一片死寂。


    聽到他這話,另一位家主苦笑著答道:“跑路?跑去哪兒?”


    “蘇家的勢力盤根錯節,我們逃得了一次,逃不了一世。”


    “那就動手!”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現在蘇老頭兒身體虛弱,要動手也得趁現在!”


    許懷山眼神微動,眯著眼睛看向他們:“隻不過……你們當真敢?”


    宋長輝冷笑一聲,語氣陰狠的開口說道:“都到了這份上了,還怕什麽?”


    “隻要我們動作快,把蘇家二爺扶上位,控製住蘇家的資源,再用蘇家的名義跟朝中貴人結交。”


    “到了時候,這江南,還是我們說了算!”


    聽到宋長輝這話,眾人眸光一亮。


    不少人麵麵相覷,很明顯是動了心思。


    但也有人皺眉憂慮:“可蘇二爺那邊……”


    “蘇二爺巴不得蘇老頭死!”


    宋長輝冷笑一聲,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開口說道:“你們忘了?蘇老爺子在位的時候,蘇廷海連個正經家業都掌不了。”


    “而且我早打聽過,蘇廷海早就私下接觸過外人。”


    “隻要我們給他足夠的好處,讓他絕對能坐上家主之位,他比誰都積極。”


    說到這裏,他舔了舔嘴唇,壓低聲音:“到時候裏應外合,我們隻要一夜之間端了蘇府,就能徹底掌控江南!”


    “總比等著被蘇家秋後算強。”


    亭內眾人神色微變,不少人握緊拳頭唿吸急促,顯然已經被這番話徹底牽動了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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