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遠的車子是在蘇城租的。


    車裏的電話緊急時刻可以被城衛軍征用,這也是這通電話的由來。


    聽到這句話,車後座的王雨柔終於抬起了眼睛。


    “不...”


    她口中無意識的喃喃道。


    她已經接受了後麵那個怪物已經是葉凡的事實。


    可事實歸事實,要讓葉凡去死,她還沒有那個決定。


    “王小姐,不要怪我多嘴...”


    陸修遠迴過了頭,抓住了王雨柔的手。


    “他已經不是葉凡了,是一個怪物!”


    “你知道龍殿會怎麽處置這個怪物嗎?他逃不掉的!而一旦處理完他,和他沾上關係的一切,都會被龍殿清算。你,你爺爺奶奶,你的親人朋友,都會因為他而受到牽連!”


    “他不是什麽善財童子,你看他這個樣子,難道他會是無條件的對你好嗎?”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和他一刀兩斷,去過上原本屬於你的生活!”


    車邊的唿嘯聲好像停止了,窗外景色好像按了暫停鍵一樣,一幀一幀的在王雨柔的眼前浮現著。


    真的要讓葉凡死嗎?


    她的思緒很混亂。


    後視鏡裏葉凡的身形越來越近,那原本健康的黃色小麥色皮膚現在已經變成了黑色的鱗甲,那雙永遠仿佛帶著笑的眼睛變得猩紅可怖。


    他不是葉凡,葉凡已經死了!


    王雨柔身體驀然一涼!


    是的,葉哥哥已經死了!


    他的理想是世界和平,他的夢想是能有一個相親相愛的大家庭!


    可現在,因為他的存在,這些都不存在了!


    他,還怎麽活著?


    “殺了那個怪物,殺了那個怪物!”


    她捂著臉,淚水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如果注定要失去,就讓最美好的記憶留在自己的腦海吧?


    那些虐的傷心的,到底是為活人存在還是為死人存在的呢?


    “好!”


    陸修遠臉上露出笑意,接過了司機手裏的電話。


    “長官,我們該怎麽做?”


    伍澤洋為葉凡選定的最後場所是蘇城北部的一座荒山。


    那兒人煙稀少,能將不可控的因素降到最低。


    “我明白了!我馬上把那怪物引到那邊去!”


    司機根據城衛軍的指使,調轉了方向,一路上暢通無阻,也沒有人再襲擊葉凡,他們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墓地,隻等他到那個地方,就傾泄出他們的怒火。


    盤在葉凡肩膀上的陳雨瑤越發的不安,剛才還到處都是襲擊,怎麽現在安靜的有些過分?


    “小凡,小凡,快停下來!”


    “不能再往前去了,再往前去也不知道遇到什麽呢?”


    她拉扯葉凡的耳朵,捶打葉凡的麵門,可是葉凡絲毫不為之所動。


    她隻是一個小龍,一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龍,在葉凡異化的這個當口,她甚至連他的肩膀長都沒有,她怎麽能夠阻止葉凡。


    “姐,我聽新聞裏播報,他們要在蘇城後麵的荒山解決掉小凡,讓人不要靠近!”


    與此同時,早一步離開的陳家姐妹受到了蘇城的廣播。


    “聽說他們準備了大當量的炸藥,絕對可以將小凡炸的粉身碎骨,讓人們不用擔心!”


    陳雲露停下腳步,臉色有些蒼白。


    從得知葉凡被趕出陳家時已經得了腦癌,她臉上的白色就沒有褪去過。


    “是我們把小凡逼上了這一步!”


    陳采薇咬緊嘴唇。


    “我在醫院工作,見過很多的絕症病人!”


    “他們在得知自己得了絕症之後,先是自暴自棄不能接受,然後就是到處尋醫問藥,等發現實在沒得治療之後,他們就會寄情於思,從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身上找尋活著的勇氣,度過生命的最後一程!”


    “小凡,想必他也經曆了這些種種!”


    “隻是,我們把他趕出了陳家,他又沒有親人朋友,最後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龍族身上!”


    “他,本不該如此的啊!”


    陳采薇說著說著,已經淚如雨下。


    “不行,我不能就這麽讓小凡死了!他還年輕,他才十八歲!”


    說著她突然褪下戒指,狠狠的自己扇自己的巴掌。


    “四姐,你這是幹什麽?”


    旁邊的幾個人趕緊攔住了她。


    現在她們躲在一個小巷子裏,陳雲露在蘇城當記者,對蘇城的布局很清楚,所以暫時還沒有人發現她們的蹤跡。


    “小七你不是說我們變成三姐那個樣子,需要有劇烈的情緒波動嗎?”


    “我要變成三姐那樣,我要去把小凡救出來!”


    “隻有變成那樣,我才有能力去把小凡救出來!”


    此時的陳采薇雙目通紅,大喊大叫,倒是有幾分精神不正常的樣子,可是陳書萱隻是搖了搖頭。


    “這是小凡說的三個條件中的一個!還有獻祭儀式和祭品!可我們哪裏去找祭品和獻祭儀式?”


    陳采薇一怔,雙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她怎麽會寄托於虛無縹緲的事情上?


    “都怪我們,當時我們就該強硬一點,拉著那個賤人就走!”


    “沒有我們的拖累,現在小凡一定遠遠地跑開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去追著那個賤人的車子!”


    陳雲露有些氣急。


    “七姐,現在我們該怎麽辦?難道我們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凡去死嗎?”


    “我們逃走是為了小凡更好的走,可是現在,小凡都要死了,我們還逃什麽?還往哪裏去逃?”


    幾個人不說話了。


    葉凡死了,她們就是龍殿欽點的逃犯,能往哪裏去逃?


    哪裏都是死!


    可是她們現在有什麽能力去救葉凡?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葉凡去死!


    “去給小凡收屍!”


    良久,陳書萱的一句話讓幾個人都愣愣的看著她。


    “小凡生來被父母遺棄,是個孤兒,難道他死了,還要讓他曝屍荒野,進入到亂葬崗嗎?”


    “我們是沒有能力救他,甚至一出去就會被龍殿的人給發現!”


    “可是,我們還有為他收屍的能力!再不濟,也有死後和他在一起的運氣!”


    “他孤零零的來,不能再讓他孤零零的走了!”


    陳書萱的話讓幾個人靜默了一會。


    早上還活的好好的,怎麽到了現在就到了必死不可的情景了?


    可冷靜的這幾秒鍾,她們無奈的發現,好像真的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她們本身就被龍殿通緝,是因為葉凡,才免於她們一死,現在葉凡出了這樣的事情,還能為她們遮風避雨嗎?


    “走,為小凡收屍!”


    最終,她們還是異口同聲做出了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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