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我真是不想過了。那家也不像個家樣兒,他根本不著家,肯定是外頭有人了。”


    招娣不傻,婆婆天天算計著怎麽才能要個孫子,看她沒戲,就想動歪心思。她也聽說張洪文和廠裏的一個三十來歲的寡婦不清不楚的,她婆婆也不管,是想讓她養別人生的兒子呢!


    “都說勸和不勸離,我看要是真過不下去,還不如離了好呢!”陳淑芝看著招娣娘倆這樣子,真覺得離婚好,他們一家動手欺負招娣也不是一迴兩迴了,招娣在婆家沒少受氣。


    “他敢在外麵亂搞,找到證據去告他,直接把他抓進去!”容思沫支持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問題。現在對生活作風不好,處罰的是很嚴重的,說不定會被判勞教,最起碼能讓他們被工廠開除。


    “我就是舍不得妞妞,要是離了婚,他們怕是不讓我帶著妞妞。我媽也說過,不想養老張家的孩子……”


    招娣這是早就想離婚,可是沒娘家撐腰不敢啊。在農村一個女人離異帶著孩子,養活自己都費勁兒,待在娘家也被嫌棄,說不定還耽誤寶平說媳婦。


    “二姐,你可得好好想想,自己拿準了主意,家裏人才好商量怎麽幫你。”容思沫很熱心,但是不能替別人決定路怎麽走。


    “如果張洪文來接我們娘倆,那就過完年再說吧。但凡我有點本事,能讓妞妞一天喝上個粥飽,我都不想待在那個家裏……”


    “招娣姐,你說是吃穿不足苦呢,還是心理受折磨更苦?”劉瑩輕輕說了這麽一句。


    招娣知道劉瑩的經曆,她所謂的丈夫害得她家破人亡,虐待她到遍體鱗傷,人幾乎都瘋了。可現在她挺過來了,堅強的站立在陽光下,自信而又美麗。


    還有寒秋和思沫,她們都有文化、有本事,可自己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她能帶著女兒迴來拖累娘家嗎?這眼前哪裏有路給她走?


    招娣眼神黯淡,心裏空空的,感覺無所適從。看著女兒跟弟弟妹妹在院子裏跑著玩兒,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漸漸地,她的眼神越來越堅定:不論如何,都不能讓女兒過她這樣的日子!


    不多會兒肖家大房的人都來了,最後決定肖金生肖銀生夫妻、肖風華和肖寶平哥倆,跟招娣一起去老張家說道說道。其實他們主要目的是打張洪文一頓,不勸著老娘妹子,讓她們欺負老婆還打閨女,簡直是畜生。


    老爺子老太太就不去了,他們又不是去碰瓷的。還得把招娣的東西都搬迴來,帶著招娣是讓她看看哪些東西是她的,被那不要臉的婆婆小姑子給拿走的。


    這邊商量好了要過去了,張洪文卻舔著臉上門了,在老房子那邊沒看到人,就到二房這邊來了。看見肖家十幾個人都在,嚇得他往後縮了一步,沒敢進正房。


    以前他們打架沒鬧到過二房來,都是他去肖家老宅,道個歉、賠個笑臉,跟老人家做個口頭保證,就把人領走了。招娣也不想給家裏找麻煩,也就順坡下驢了。


    張洪文知道二房不好惹,這個二叔上過戰場殺過人,臉沉下來挺嚇人的。肖風華這個大舅子也不是個能受氣的,比自家那個慫貨小舅子厲害多了,更別說還有個作精二小舅子媳婦。


    “爺奶、爸媽、二叔二嬸……”


    張洪文點頭哈腰地挨個打招唿,看見劉瑩的時候眼睛一亮,又趕緊低下頭去,顯得很慫。這時候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個動手打自己老婆孩子的混賬。


    “今天早上有點誤會,招娣以為洪敏要打妞妞,洪敏以為招娣要打墩子,這、這孩子經常打打鬧鬧的……”


    “哼!是孩子打鬧的事兒嗎?我姐的臉是不是你媽和你妹打的?妞妞的臉是不是你打的?”寶平已經攥緊了拳頭。


    “那、那不都是誤會嗎?”


    “放你娘的狗臭屁!誤會啥誤會,你打你老張家的女兒我管不著,我們老肖家養大的閨女你就不能打!


    你媽那個老妖精就不是個好東西,讓閨女偷兒媳婦的東西,縱容外孫子欺負親孫女,她臉呢?塞褲d裏去了嗎?


    你們家祖宗就是這麽教你們的!不幹人事兒的混賬玩意兒,真是丟你們祖宗的臉!”


    老太太先是一頓瘋狂輸出,還用力拍打張洪文的肩頭和後背。她能有多大力氣,打在身上也疼不到哪兒去。


    每次張洪文打了招娣,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打幾下,也就當做懲罰過了,所以他才會不知悔改。


    “奶,你這麽打,手多疼啊,換這個!”容思沫順手把擀麵杖遞給老太太,老太太接過來就照著張洪文抽,這小子立即跳起來,在院子裏跑。


    大家唿啦啦追過去,先讓老太太歇會兒。寶平先一步竄過去堵上院門,眼神冰冷地看著他。這下張洪文可怕了,怎麽這個小舅子看著不慫了,還挺嚇人呢?


    “奶奶,我錯了,我以後讓我妹少迴娘家!”


    “你們去把你奶奶扶到屋裏去,這麽大年紀了,別給氣壞了。爹,你也進屋吧。”肖銀生沉著臉,終於說話了。


    幾個年輕的把兩位老人請迴屋裏,寒秋陪著;孩子們都領到容思沫那間房裏,劉瑩陪著。容思沫是一定要在的,這事兒不能少了她。


    “招娣,今天你從她娘和妹子那兒受的委屈,給你從你男人身上找迴來,怎麽樣?”


    肖銀生最看不上大哥兩口子不維護自己的閨女,問都沒問他們的想法。但是招娣的意見必須要問,別到時他們這邊給她出氣,轉過臉兒她不領情,鬧得裏外不是人。


    “行!讓他嚐嚐我跟妞妞每次挨打什麽滋味!”招娣最恨他,好吃懶做不說,還縱容她娘和妹妹欺負她們娘倆,最該打的就是他!


    “別呀,二叔,我錯了,我不該打妞妞,可是她咬人啊!我沒打招娣,我保證以後不讓我娘罵她……”


    “寶平,你是大房唯一的小子,你姐她們靠你給撐腰呢,現在就需要你上了,動手吧!”


    肖寶平也不含糊,衝上來對著張洪文的臉就是一拳,頓時給他來了個烏眼青。然後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前胸後背上,打得張洪文殺豬般的嚎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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