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可算走了!大嫂,你先吃點東西吧。”肖寒秋給她端來早飯。


    方雲麗嫁進門的時候寒秋才八九歲,過得可真快呀,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她的小虎子和珍珍也會長大,她要看著他們成家立業才能安心呢,於是下定決心:我不能死,我得看著我的孩子們長大!遭多少罪我也得活著!


    諾諾給她檢查完之後,說:“你不用擔心,明天我給你做個小手術,養上一個月能活蹦亂跳的了,不信等好了以後再去做個檢查。”


    “真的嗎?嗚嗚……風華,我不用死了!”方雲麗抱著丈夫又開始掉眼淚,她承認自己怕死,更怕丟下年幼的孩子們。


    “別哭、別哭,讓華奶奶笑話。”肖風華連忙給她擦眼淚。


    “大丫頭你這是怎麽啦?聽說你跑去大城市逛了好幾天,迴來也不告訴我一聲!”一道有些埋怨的聲音從屋外麵傳了進來。


    這是方雲麗的娘田大妞,老太太個子不矮,挺瘦的,眼睛在臉上直晃蕩,大而無神,看著女兒的表情有些冷漠。


    “媽,你咋來了?你聽誰說的我去城裏逛了?”方雲麗這個老娘,在意的隻有娘家人和自己的弟弟,才不會是來關心她的呢。


    “你別管誰跟我說的,我有事兒跟你說。”說著看了看屋裏的幾個人,大家都識趣地出去了。肖風華不想讓丈母娘把媳婦氣著,並沒有出去。


    方雲麗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風華,你去給媽倒碗水喝。”肖風華就轉身出去了。


    “最近我正張羅著給你弟弟說親呢,人家那邊要二百塊錢彩禮,你先借給我一百。”方媽理直氣壯地說。


    “給有餘說的誰家的閨女?”方雲麗的弟弟叫方有餘,二十歲了,因為方家窮,所以還沒說上親。她覺得這個媽辦事兒不靠譜,所以問問。


    估計這二百塊錢彩禮,她媽跟她要一百,還得去跟二妹三妹一人要五十,不管這錢給不給,兩個妹妹又得看婆婆臉色。


    “說的你二堂舅家的閨女,就是那個長得挺好看的田小禾。”


    方雲麗一肚子氣,老田家禍害了她們老方家這一輩還不夠,還要繼續來禍害下一代嗎?那個田小禾根本就不是過日子的人,去年就傳出來很多不好的傳聞,這娶迴家去,養出來的還不知道是不是老方家的種呢!


    “哦,那丫頭是好看,不過我聽說名聲可不好,有餘也同意嗎?這事兒我爸同意了?”


    “你別聽外頭人瞎說,那丫頭跟我可親了,往後指定孝順。你弟弟能娶個漂亮媳婦,有啥不願意的?”


    聽這意思,弟弟對這事兒其實並不太清楚。方雲麗心裏一陣煩躁,自己這身體還要治療,可弟弟的終身大事兒也不能不關心。他娘怎麽就不想想,她娘家那幫人,不吸她的血就不錯了,有好事兒還能讓她撈了?


    方雲麗姐弟五個,她往下兩個都是妹妹,現在也成家了,條件一般。他弟方有餘是老四,因為是唯一的兒子,希望他生活富足有餘,就取了這麽個名字。


    她娘田氏把兒子當成眼珠子,對幾個女兒就差多了,甚至還不如對他舅舅家的孩子們。因為她偏心兒子,老兩口沒少吵架。田氏完全被娘家人洗腦,他們說啥聽啥,就像中了蠱一樣。


    方雲麗從小就帶弟弟妹妹,挺拿事兒的,看不慣她娘的做法就當麵頂撞她,反正有父親撐腰。弟弟是她一手帶大的,所以小弟對這個大姐敬畏有加。


    好在家裏父親還算個明白人,幾個孩子在他教導下沒有長歪,他還得時常盯著老婆防備她犯蠢,這些年也是身心疲憊。


    幾個閨女老大性子潑辣,又讓外祖家給傳出去忤逆長輩的名聲,母女倆關係很僵。老二秀麗性子柔和些,老三美麗比較像大姐,所以當初老二都有人提親了,老大還無人問津,最後便宜了肖風華。


    田氏三十多歲又懷了一胎,盼著再生個兒子,結果又生了個女兒。開始想把她送人,被方雲麗給攔住了,於是田氏就不再管這個小丫頭,由三個大一些的女兒喂米糊養活,雲麗給她取名方小麗,這個大姐就像母親一樣保護著她。


    幾個姐姐都出嫁以後,家裏洗衣做飯的事兒都是小麗在幹,她是個勤快懂事的丫頭。後來她燒火做飯的時候被燙傷了,右臉上留下一片很大的疤。


    方雲麗一想起小妹就心疼,要不是娘一點都不關心她,能讓她燙傷臉嗎?現在她才剛十五歲,就跟成年勞力一起下地幹活了。


    “媽,這婚事兒我不同意,田小禾那樣的咱們家養不住。她今兒要吃明兒要穿的,有餘能養得起嗎?”方雲麗直接說出自己的意見。


    “你憑啥不同意?哪有弟弟的親事姐姐做主的?”田氏抬高了聲調。


    “就憑我從小把他帶大,就憑你要從我這裏借彩禮錢!我還生著病呢,要花不少錢治病,沒錢借給你!”方雲麗也火了,直接發脾氣。


    “你有啥病?不就是胃疼嗎?吃點人丹不就行了!”人丹是一種解暑的很便宜的藥丸,看來田氏是真不關心女兒。


    “行了,你沒別的事兒就迴家吧,我還得養病呢!”方雲麗開始攆人。


    “你這個死丫頭,白眼狼,你就這麽對待親娘啊,不說把城裏的東西送我點,還趕我走!”


    “我們去城裏是看病的,一根毛兒的東西都沒有帶迴來,沒啥能給你的。大夫說我這病生不得氣,要不我可能死你前頭,不能給你送終了!”


    方雲麗說罷不再吭聲,閉上眼躺在床上,不再搭理她娘了。田氏正要張嘴開罵,肖風華沉著臉進來了,把水碗“咚”的一聲墩在炕桌上。


    “媽,雲麗的病確實需要花很多錢,以前你也沒少借用,現在我們有難處了,你看是不是給湊點?”肖風華冷冷地看著她。


    這老太太從進門就沒關心過女兒一句,知道她生病的情況下也沒有放棄借錢的打算,雲麗是真讓人心疼,有這樣一個娘還不如沒有呢!


    “媽,你怎麽到大姐家裏來了?是來看大姐的?”一個大小夥子從外頭進來,正是方雲麗唯一的弟弟方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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