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意是想告訴賀楓她身體好,這匕首委實對她造不成什麽傷害。可是她話音一落卻發現賀楓緊抿著唇,貌似較之先前更生氣了?


    沈思弦偷偷望了一眼應羽,後者也是無奈得很。想來要她動刀子動武還是行家,可是這猜人心委實不是高手。


    應羽也是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旁的姑娘遇上這樣的情況早就眼淚汪汪的撒嬌賣苦了,她倒好,就當做沒事一樣,還把從前打仗受傷的事情拿出來說。


    賀楓雖說是個讀書人,可到底也是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這心裏頭不憋屈才有鬼呢!


    賀楓要帶她去醫館,她卻不肯,大手一揮,「先迴皇宮,此時不容小覷。都敢明目張膽的在京城裏動手了,想來背後的主使也是沉不住氣了。」


    她捂著肩膀,一點轉圜的餘地都不給賀楓,自己在前頭出了天香居。應羽頗為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我早跟你說了,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走吧!宮中也有太醫,到時候壓著上藥。」


    現如今也隻好這樣了,好在賀楓是出門坐馬車的。四個人一起上去,省的走在街上引人注目。沈思弦看看這寬大的馬車,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你們讀書人還真是講究啊!這馬車裏還有香爐,上頭還熱著茶。」


    這氣氛太過冷清了,她原是想說些話出來緩和緩和。可是賀楓不領情,一個人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應羽則是一眼不眨的盯著那刺客,沈思弦歎了口氣,伸腳踢了踢那刺客,「我說,你一個好好的姑娘,做什麽不好偏偏要去做刺客?」


    那姑娘自然是還不可能迴答她的—媽的,下巴都被卸了還說個鬼!


    應羽開始分析,「想來你之前說的也沒錯,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眼裏。今日若不是你,隻怕我們兩個都兇多吉少。」


    沈思弦洋洋得意,「你也不看看小爺是誰!想當年糧草被燒了,敵軍偷襲,我一個人愣是殺紅了眼,最後拿下了那王八蛋的首級。」


    「你還有理了。」賀楓倏地睜開眼睛,犀利無比,「你有沒有想過,倘若她拿的不是匕首呢?倘若她的匕首上有毒呢?沈思弦,你便是這樣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


    她被他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問的啞口無言,賀楓見狀又不忍心了,可是目光一掃又看到她肩上的血漬,火氣又上來了,「這裏是京城,不是你行軍打仗的漠北。沈將軍,好漢莫提當年勇。」


    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情也不好了,「我們習武之人本就粗魯,不像你們京城的人精貴,一點小傷就唿天喊地。賀大人一身清貴,自然是瞧不起我們這些武夫。也無妨,個人自有各命,有人安然享福,自然就有人前線送命殺敵。」


    賀楓這迴是氣的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了,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沈思弦心裏頭也窩火,她好心救了他,沒想到這人非但不感激她還責怪她魯莽。


    果然是不知好歹!


    一直到宮中車上都再沒一句話,皇上召見了他們,先是看見了她身上的傷,大驚失色,「怎麽會受傷了?快傳太醫!」


    她剛想說不,可是賀楓一個眼神瞪過來,她就慫了。賀楓想了想對著太監道:「勞煩再請一個醫女。」


    祁慶帝微微一笑,「賀愛卿當真是對沈將軍十分關懷啊!」


    沈思弦老臉一紅,低著頭跟著太監後頭先下去了。也不知道皇後哪裏得知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趕來,一見她就眼淚汪汪,「怎麽又受傷了。」


    皇後容貌傾城,尤其是傷心的時候,一顆眼淚在眼眶裏轉悠,要落不落。便她是個女子看了也心疼,「娘娘放心,我沒事。」


    皇後娘娘的親娘同她親娘是閨中密友,小的時候她同皇後自然也是關係極好。後來她跟隨娘親迴了晉南,這才不大見麵了,可是彼此往來書信還是很勤的。


    「我一聽你受傷了,生怕你出事。」皇後見她隻是肩上劃了一道口子,並無生命大礙這才放心。


    由著醫女給她上藥,她皺著眉頭一聲不吭。邊上的皇後看的膽戰心驚,「好好的一個姑娘,連聲痛都要忍著。」


    「這實在算不上什麽痛。」早有宮女托著幹淨衣服過來,她慢慢穿上,「行軍打仗的人身上有幾道口子那都不算什麽事。」


    倒真的不是她炫耀,往日裏在戰場上刀劍無眼,哪有次次都能安然無恙。頭開始的時候傷了還會哼哼幾聲,後來習慣了也就不當迴事了,反正又要不了性命。


    「思弦,你本不該如此的。」皇後越想越傷心,「你出身侯府,是嫡女,應該是爹娘捧在手心裏好好寶貝的。」京城裏的姑娘,像她這般年紀的哪個不是在父母兄弟跟前寶貝的跟眼珠子似得。哪個像她一樣,年紀小小就上戰場殺敵!


    她咧嘴一笑,「隻能說我命不好吧!」這天底下那麽多人,總不能每個人都吃好活好,有人過得好,自然就有人過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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